林七夜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
他甚至没有蓄力。
腰间的“斩白”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刀柄自行跃入他掌心。
与此同时，那只畸形恶魔身后的空间，自行扭曲、撕裂。
一道漆黑的裂隙无声洞开。
林七夜的身形在原地化作残影。
噌——！
刀锋划破粘稠的血色空气，留下一道笔直、凌厉的黑色轨迹。
噗呲！
切割血肉的沉闷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只畸形恶魔的动作僵在半空，即将拍碎星光护盾的利爪，距离旗舰甲板仅有咫尺。
它庞大的身躯，从头颅到腰腹，浮现出一道纤细到极致的黑线。
紧接着，它的上半身，沿着那道平滑无比的切口，缓缓滑落。
没有鲜血喷涌。
切口处，是干枯、腐败的灰黑色血肉组织，仿佛早已死去千年。
两截断裂的朽木，重重坠落在旗舰旁那片不知是岛屿还是巨兽尸骸的陆地上。
砰！
激起一片混杂着骨灰与腐肉的尘埃。
林七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甲板。
他单手持刀，刀尖斜指地面，白色衬衫在血色世界的映衬下，纤尘不染。
他看着那具残骸被血海缓缓吞噬，眉头却紧紧锁起。
“这是什么东西？”
安卿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天空中诡异的灰白云体，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分析欲。
“恶魔。”
他冷静开口，眸中闪烁着一缕极淡的灰色光芒。
“但不对劲。”
他迈步走到船舷边，俯视着下方翻涌的血水，声音笃定。
“没有生命特征，没有灵魂波动，连最基础的生理循环都处于停滞。”
“我刚才扫描了它的结构。”安卿鱼的语速极快，“它的心脏已经彻底石化。我们杀死的，只是一具被操控的尸体。”
尸体？
林七夜和迦蓝对视，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一具尸体，就有撕裂空气的恐怖力量？
“看眉心。”
安卿鱼指向那怪物被斩断的上半身沉入血海前的最后一瞬。
众人脑海中回溯画面。
恶魔面目狰狞，双眼紧闭。
但在它眉心的位置……赫然长出了一枚诡异的竖瞳！
它不是一个器官。
而是由无数只米粒大小、通体漆黑的虫子，密密麻麻地挤压、堆叠、蠕动着，共同构成了一只眼睛的轮廓！
那些虫子有着油亮的甲壳，纤细的节肢疯狂爬动，构成了虹膜，中央则汇聚成一个漆黑的点，模拟着瞳孔。
那只“眼睛”没有神采，只有一种源自本能的、纯粹的、令人作呕的邪异与疯狂！
一想到刚才就是这样一只由亿万虫豸构成的眼睛在凝视他们，林七夜和迦蓝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就连沈青竹握着刀柄的手也不自觉攥紧，手背青筋凸起。
“又是克苏鲁搞的鬼？”
林七夜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