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们的身影,就在这片惨白中投下交错纵横的影子。
他们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安卿鱼、江洱以及曹渊的身影出现在队列一侧。
在他们的护送下,那些本应散落在帕米尔高原各处,被判定为‘淘汰’的新兵,此刻一个不落地,全都聚集于此。
风雪中,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降落。
苏小阳,林七夜,以及迦蓝,到了。
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衣袂被狂风抽打的猎猎声响。
新兵们站成了整齐的队列,像一排排扎根在冻土中的白杨。
七天。
仅仅七天,他们身上属于都市的浮躁与稚嫩,已被帕米尔高原的风雪彻底剥离,冲刷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勇。
他们的脸被高原的紫外线灼得黝黑脱皮,嘴唇干裂出血口,眼神却不再迷茫跳脱。
那是一种看过生死,踏过绝境的眼神。
平静,深邃。
然而,这支沉默的队列,却被一道无形的线,泾渭分明地割裂。
绝大多数人站姿笔挺,下颌微收,目光直视前方,锐气压抑不住。
他们是这场残酷考核的幸存者。
而另一小部分人,则站在队伍的末端。
他们的头颅微微垂下,肩膀垮塌,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沮丧。
绝望。
浓郁的失败气息在他们之间弥漫,沉重得让人窒息。
考核,失败了。
守夜人的大门,在他们面前轰然关闭。
这么多天的挣扎与搏命,在最终的宣判面前,全部化作了泡影。
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就连呼吸,都带着认命的沉重。
在这片灰败的区域里,却有一个身影,格格不入。
苏哲。
他同样站在被淘汰者的行列中,身体却站得笔直,脊梁挺得如一杆标枪。
他的目光没有躲闪,没有失落,反而清澈得惊人。
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映着雪地的反光,燃着一簇火。
【夜幕】小队全员,站在队列的最前方。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压。
林七夜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庞,最终,落在了身旁那个娇小的身影上。
苏小阳的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摇,熔金般的瞳眸平静地注视着一切,却偏偏躲开了他的眼神暗示。
林七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小阳果然是和邵平歌学坏了。〕
〔当初,真不该在上京待那么久。〕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林七夜收回了所有杂念。
他上前一步。
军靴踏在积雪上的声音,清脆,沉闷。
身后的黑色披风在狂风中卷起一个肃杀的弧度。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眼神深邃如寒潭。
“经历这么多天的考核,想必大家对最初我提出的那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具备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压过了风雪的呼啸。
众人身形一滞。
没想到,林七夜会在这个时候,重提旧事。
问题吗?
七天的魔鬼训练,几乎将他们的精神与肉体都碾碎重塑了一遍。
可林七夜当初在运输机上提出的那个问题,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自身实力不足以肩负守夜人职责时。’
‘为什么还要踏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