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看着那片将苏小阳完全吞没的星海，眼皮只是微微跳动了一下，便迅速恢复了平静。
习惯了。
这一路走来，小阳身上发生的离奇之事早已多到数不清。
就算苏小阳下一秒直接原地成圣，他大概也只会挑挑眉，然后继续琢磨自己的事。
比如，他现在就有点难受。
他低头看着面前玉案上那颗惟妙惟肖的蟠桃，形态完美，霞光流淌，闻着香甜，摸上去却是一片虚无。
一个吃不着的假桃子。
林七夜能淡定，不代表别人也行。
旁边的哪吒就没那么镇定了。
他那张俊俏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异，一双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片星生星灭的宇宙奇观，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
“苏小阳，我弟，兼队友。”
林七夜淡淡回应。
杨戬在一旁补充。
即便眼前的是三坛海会大神，他们也没有透露更多。
哪吒捕捉到两人间无言的默契，看他们对视一眼便不再多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尤其是杨戬。
他的心神，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风暴。
就在刚才，他从林七夜口中，拼凑出了自己转世为“杨晋”的那段人生。
他成了林七夜的弟弟。
也成了苏小阳的……哥哥？
这个认知，让他此刻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
他的目光再度投向那片璀璨星海，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翻涌、碰撞。
一边，是沧南市那个穿着宽大衬衫，漂亮得像瓷娃娃，被母亲念叨着想收作童养媳的“小妹妹”。
那个会因为一句玩笑而脸红，会乖巧地喊他“阿晋哥”的呆萌少年。
而另一边……
是此刻端坐于西王母身前，引动万法共鸣，开辟宇宙雏形，让漫天仙神为之失声的至高存在。
两种形象的反差太过剧烈，让杨戬的神魂都感到一阵撕裂般的恍惚。
这个消息，比得知自己轮回转世的冲击，还要巨大。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苏小阳的炼化，显然还需要一点时间。
西王母收回目光，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示意宴会继续。
仙乐再起，琼浆流转，瑶池盛宴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已然涌动。
突然。
正端着酒杯出神的杨戬，神色骤变！
他那双凤眸之中，金芒一闪而逝，凌厉如出鞘神兵！
“哼！”
一声冰冷的闷哼。
他抬起手，将手中的白玉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仙乐中显得无比刺耳！
“何方宵小，胆敢窥伺天庭！”
杨戬霍然起身，声音如炸雷，充满了凛然杀意！
仙乐戛然而止。
宴会上所有仙神，动作齐齐一滞，无数道目光瞬间投了过来。
那些目光里，先是诧异，随即化为冰冷的警惕与敌意。
林七夜的身体瞬间绷紧，脸上的悠闲荡然无存，化作一片肃杀。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杨戬脚下那片破碎的玉杯残渣上。
从流淌的酒液中，滚落出一颗东西。
一颗土黄色的眼球。
那眼球表面布满干涸的纹路，瞳孔浑浊，却在接触到瑶池仙气的瞬间，猛地一转，死死盯住了杨戬！
它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滚动，发出“叮咚、叮咚”的诡异声响。
下一刻。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极度张狂、肆无忌惮，仿佛能污染神魂的笑声，凭空在整座瑶池仙境的上空，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