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按照七夜那个榆木脑袋的构造，就算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他大概也只会一脸茫然地问一句：饭呢？什么饭？〕
迦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任重，道远。
…………
七日后。
集训营。
曾经响彻训练场的凄厉哀嚎，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新兵们在扭曲错乱的空间中，双目紧闭，凭本能挥刀时，喉咙深处压抑着的，那混杂着痛苦与兴奋的低沉嘶吼。
最重要的蜕变，已然完成。
但对某些人而言，内心的风暴，远比外界的训练更猛烈。
总教官办公室。
袁罡被一堆文件折磨得双眼通红，办公室的门被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推开。
苏小阳像一只优雅的夜猫，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他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摸出一瓶牛奶，拧开，自顾自地坐到袁罡对面。
“袁大叔。”
他抿了一口牛奶，声音软糯，甜得像蜜。
袁罡猛地抬头，看到来人，紧锁的眉头下意识舒展，却又在下一秒拧得更紧。
“小阳……有事？”
“嗯，来告个别。”
苏小阳轻描淡写地点头。
“我要出一趟远门。”
“远门？”
袁罡的心脏猛地一沉。
“特殊任务？”
“是的。”
苏小阳放下牛奶瓶，那张纯真的脸蛋上，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玩笑与稚气，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那……这些新兵……”
“按照原计划训练。”
“对‘神秘’的恐惧已经破除，依靠本能战斗的种子也已发芽。”
“剩下的，无非是用时间和汗水，浇灌他们野蛮生长。”
他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明白了。”
袁罡郑重地点头，猛然站起，身体绷得如一杆标枪。
“现在就走？”
“对。”
袁罡张了张嘴，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标准的的军礼。
他对着那道小小的背影，沉声喝道：
“一路顺风！”
苏小阳没有回头。
他只是将举起的右手在空中轻轻挥了挥。
“放心。”
清风送来了他独有的，那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声音。
“应该能赶在集训结束前回来，继续看他们哭鼻子。”
袁罡闻言，紧绷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
与此同时。
夜幕初垂，晚霞的余烬被深蓝色的天鹅绒彻底吞噬。
结束了一天魔鬼理论课的新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三三两两返回宿舍。
忽然，走在人群中的方沫猛地停下脚步。
他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地嗅了嗅，像一头警惕的猎犬。
眉头随之皱紧。
“你们……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厨房的饭香味？”
旁边的同伴一脸茫然。
“不。”
方沫的表情凝重，他缓缓转过头，视线死死锁在不远处一条通往营地外的过道上。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月光如水银泻地。
过道的尽头，不知何时，已悄然肃立着八道身影。
他们头戴面具，身披深红色的守夜人斗篷。
那颜色，不似染成，更像是从最深沉的暗夜血泉中浸泡而出。
风吹过，斗篷猎猎作响，却带不起半点尘埃。
为首那道身影最为娇小，却是这片死寂领域的绝对核心。
正是苏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