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总得有个人收拾一下,不然多影响基地形象。”
〔我形象你个大头鬼!〕
王面心里把邵平歌问候了一万遍,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行。”
多说一个字,都是泪。
假期还没着落,反倒摊上个处理凶案现场的加班。
造孽啊!
…………
淮海市,郊区。
阴沉的天空下,连绵的丘陵像一只只匍匐的巨兽,沉默,且压抑。
这里的土地贫瘠,几十年来几乎无人问津。
只有几户破旧的砖瓦房,零星散落在山坳里。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与腐烂草木混合的气息。
左青和苏小阳的身影,就在这样一户砖瓦房前凭空出现。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那张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但周身散发的森然寒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汪!汪汪汪!”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凶狠的犬吠。
一条半人高的大黄狗,猛地扑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龇着锋利的牙。
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一双狗眼死死盯着两个不速之客。
苏小阳只是微微歪了歪头。
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眸子,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仅仅是一眼。
“呜……”
大黄狗的咆哮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脖子。
它夹紧尾巴,呜咽着一步步后退,最后前腿一软,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头颅紧紧贴着地面。
“汪……”
那声音又轻又软,充满了卑微的歉意。
〔大佬,对不起,我狗叫太大声了,饶我狗命。〕
院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咯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扇快要散架的铁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已经驼了,皱纹深深刻在他的脸上,一双眼睛浑浊麻木。
老者出现的刹那,浑浊的眼珠在左青和苏小阳身上转了转。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小左……”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哦,不对,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您左司令了。”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牙齿。
“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突然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左青的目光越过他,投向院内那栋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破败砖房,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老者像是没察觉到他身上那能冻死人的寒气,一拍脑门,热情地侧过身。
“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话了。”
“快,快进来坐。”
“人老了,招待不周,左司令可千万别介意。”
左青一言不发,迈步跟了进去。
院子不大,却被收拾得异常干净,地面扫得连片落叶都没有,与屋外萧索荒凉的景象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老者搬来两张掉漆的木凳,又从屋里拿出两个带豁口的粗瓷碗,颤巍巍地倒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茶,推到两人面前。
水汽氤氲。
他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问道:
“不知道左司令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紧事?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给您惹事了?”
左青的视线落在面前那碗茶水上,没有去碰。
他缓缓抬眼,平静地注视着老者的眼睛。
“他死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
却像三颗烧红的钢钉,狠狠砸进了老者的耳朵里。
老者端着茶壶的手,猛地一滞。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与惊痛,快得如同错觉,又迅速被那副麻木和苍老的面具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