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一行人踏入屋内，厚重的背包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们围着那张饱经风霜的八仙桌坐下，热水带来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意。
李德阳将身上的军大衣裹得更紧了，他靠在椅背上，审视的目光挨个扫过这些年轻人，话语里带着驱赶的意味。
“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城里暖气房不待着，非要跑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找死？”
“听叔一句劝，这林子不是游乐园。”
“真想进去寻刺激，等下个月开春再说吧，那时候就算被野兽叼走了，尸体也更好找。”
一个月？
百里涂明的心沉了下去，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他眼珠一转，手伸进兜里，动作隐蔽地摸出一块金灿灿的劳力士，如同地下党接头般，悄悄推到李德阳面前。
“叔，高抬贵手，跟我们透个底。”
“这林子里到底有什么说道？也好让我们这群晚辈心里有数不是？”
百里涂明压低声音，一副“你懂的”表情。
“我们大老远从广深过来，就当您行行好。”
李德阳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视线在那块金表上停留了零点一秒，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收起你那套。”
“城里来的公子哥，钱多得烧得慌，就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语气平淡，却像一盆冰水浇在百里涂明头上。
“你这东西，我见得多了，不稀罕。”
百里涂明讪讪地收回手，那只金表仿佛也失去了光泽，他只能挂着尴尬的笑，把手缩回兜里。
〔靠，踢到铁板了。〕
林七夜与角落里的安卿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李德阳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苏小阳身上，看着那张过分精致稚嫩的小脸，他紧绷的下颚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这年纪，跟我女儿差不多大。”
“听叔的，赶紧回家去，这鬼地方，真不是你们小孩子该来的。”
苏小阳从林七夜身后绕了出来，几步走到李德阳身边，他身上的奶香味似乎驱散了李德阳眉宇间的冷硬。
“谢谢叔叔关心，我们知道您是为我们好。”
他仰起小脸，露出一个甜得能融化冰雪的笑容。
“对了叔叔，我这里有好多棒棒糖，各种口味都有，您拿去给女儿吃吧。”
话音未落，苏小阳已经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棒棒糖，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李德阳那双粗糙的大手里。
李德阳低头看着掌心那堆花花绿绿的糖果，整个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神情，此刻竟有些绷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你这孩子……”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在苏小阳头顶摸了摸。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孩子，叔叔替我女儿谢谢你。”
“叔叔再见。”
林七夜等人随即起身告辞，李德阳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
他就那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才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关门。
就在这时，一个软糯的童音穿透风雪，清晰地传来。
“爸爸！”
李德阳浑身剧震，猛地回头。
一个小女孩正蹬蹬蹬地朝他冲来，像一颗温暖的小炮弹，一头扎进他怀里。
“哎呦！我的小祖宗！”
李德阳一把将女儿抱起，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粗硬的胡茬蹭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婷婷，你怎么来了？外面这么冷，想爸爸了？”
“嗯！”
小女孩把头埋在李德阳温暖的脖颈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