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衣被他这异常严肃的语气和眼神弄得有些不安,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几分,担忧地看着他:“彬彬,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上什么事了?惹上什么人了?”
“没有!真没有!”
李鸿彬立刻否认,语气斩钉截铁,随即放缓,带上安抚的意味,“就是听说...听说最近省城有几个地方不太平,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离得远,难免瞎操心。”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试图驱散母亲的疑虑,“你们把自己照顾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这样我在外面...上学...才能放心。”
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在桌布的遮掩下,正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槐木人偶。
冰冷的木料硌着掌心,那点寒意几乎要渗透进骨髓。
他用力握着,仿佛那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他此刻全部隐忍的支点和沉重的守护誓言。
守护眼前这个平凡温暖的家,守护口袋里那个脆弱懵懂的小小魂灵。
指尖因为过分用力,深深陷入掌心软肉,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他却恍若未觉,反而握得更紧。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这突兀的叮嘱而变得有些凝滞。
顾锦衣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
“哎呀,伯母,您是不知道!”
谢翊龙这时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端起酒杯,脸上堆起他招牌式的、带着点浮夸的热情笑容,“省城最近是有点小乱,前阵子我们学校附近还出了点小案子呢。彬哥他就是心思重,担心家里!”
“您和伯父听他的准没错,安全第一嘛!”
“来来来,我敬您和伯父一杯!祝您二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茶潭县这个地方肯定安安稳稳的,老大就是瞎操心!”
他嘻嘻哈哈地打着圆场,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却又让人挑不出错。
安子轩也连忙端起杯子附和,“对对对!彬哥就是太想家了!伯父伯母福气好着呢!我们敬您二老!”
气氛被这两个活宝重新搅热了几分。
李昭明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儿子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端起酒杯,“行了行了,知道了!啰嗦!喝酒喝酒!”
顾锦衣被谢翊龙逗乐了,也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笑着举起了装着饮料的杯子。
李鸿彬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餐桌,看着父母脸上重新露出的笑容,心底那块石头却并未放下分毫,反而更加沉重。
他端起酒杯,将里面剩下的小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一路烧进胃里,却化不开那冰封的苦涩与沉重。
他沉默地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只是桌上的珍馐美味,此刻尝在嘴里,竟有些食不知味。
家宴在谢翊龙和安子轩的插科打诨中继续。
顾锦衣很快又将注意力投注在几个年轻人身上,不停地招呼他们吃菜,询问着他们在学校的生活。
李昭明酒意渐浓,话也多了起来,偶尔会和李鸿彬说上几句关于学业和未来的话,语气虽依旧带着点父亲的权威,却少了平日的生硬。
李鸿彬打起精神回应着,扮演着一个在外求学、惦念父母的普通儿子。
时间在杯盘的轻微碰撞和家常的絮语中悄然流逝。
夜色渐深,窗外茶潭县的灯火也稀疏了许多。
“不早了......”
李鸿彬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放下筷子。
他看向安子轩、谢翊龙和季平安:“老二、老四、平安,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吧,今晚我住家里。”
安子轩领会地点点头,“行,你好好陪陪伯父伯母。,我们这就回去。”
他站起身,谢翊龙和季平安也跟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