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走后,昭武帝再次翻看起了密信,拇指抚过“安王”这两个字眼时,心中难得生出几分萧瑟。
“还真是在哪里都不老实。”
宋华安离开后,昭武帝并没有想象中过的那般舒心,就好像无形中有一股阻力拖着她,拦着她。
有些事交给某些人她总是不像交给宋华安那般安心。
几日后,贺春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回殿下,初步判断,矿脉绵延范围不小,若是动工,很难遮掩。之前我们炸山,动静太大,这两天山上多了好些陌生踪迹。”
宋华安想了许久,转身从架子上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银票,这还是当初万贵君给她的一部分嫁妆。
“我们不大规模动工,你去搜罗一批绝对可靠、最好是家中人口简单、手艺好的铁匠,人数不要多。另外,让贺砚秘密采买一批最基础的小型的炼铁工具,分散运回来。”
说着,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是!属下明白。”
贺春离开后,宋华安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等到了顺德。
“顺德公公。”
听着这甜腻的嗓音,顺德端着参汤的手一顿,还是像往常一样将汤放在她面前,宋华安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殿下,怎么了?”
“我接下来做的事可不可以不告诉母皇?”
话落,顺德的脸色一寸寸白了,跪在宋华安脚边,“殿下·······”
宋华安像小时候一样,想把他扶起来,可这次却异常艰难。
“殿下,奴·····”
“我知道的,顺德,我都明白。”
“殿下,奴没有告诉陛下黑甲卫,也没有告诉陛下贺砚······”顺德说到一半,泪水早已堵住了喉咙,最后只能死死攥住宋华安的衣摆嘶吼,“殿下,您杀了奴吧!杀了奴吧!”
宋华安蹲下身,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公公,我知道的,我没有怪你,若是没有你,母皇也不会让我全须全尾地离开京城,况且要和母皇遮掩也是很难的,辛苦了。”
顺德伏在地上,肩头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宋华安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手依旧轻轻拍在他的背上。
过了许久,顺德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他抬起头,原本浑浊的眼球此刻红得透亮,“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去豫州之前吧。”
看着顺德愣怔的眼,宋华安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母皇不信我,当初肯定也不会信父亲,所以必然是安插了眼线,我身边所有人都是经过核查的,包括夏生。但除了你,我是你从小照顾到大的,我不觉得你会背叛我。”
“那殿下又为何没有杀奴呢?”顺德看着她,他很清楚,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小殿下早就不是一开始那个会心软的小姑娘了。
宋华安把人拉了起来,像小时候那样靠着他,“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从一开始母皇对我只有利用,那我私底下搞的那些小动作足以死上百次了。公公,你为我做的,我都明白,告诉你这些,只是觉得你最近都不笑了,老了好多。”
宋华安拿出帕子,替他擦脸。顺德深吸一口气,把帕子接了过来,“殿下,你可真是······”
“什么?”宋华安歪着头,笑了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天下第一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