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华安皱了皱眉,想起了半年前意外身死的施明鸢,据说是被砸死的,砸的血肉模糊。
可宋华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宋清霜那伙人太安静了,连带着宋清怡都安静了不少。
宋华安在宫中将养了半月,名贵汤药接连不断,苦的她是一刻都待不住了。这日得了昭武帝准允,她便乘着软轿回了自己那阔别两年的安王府。
府邸依旧,一草一木似乎都维持着原样,只是添了几分冷清。还没感叹多久,就被冲出来的嗝嗝撞翻在地,糊了满脸口水。
宋华安揉着生疼的肋骨,不得不再次闭门谢客。
翌日,她刚在正厅坐定,喝了口热茶,门房便来报,周怀今、秦云和、苏雯、张芜四人已经到门口了。
“快请。”宋华安放下茶盏,眼底掠过一丝暖意。
不多时,四人便被引了进来。周怀今与秦云和皆是文人打扮,两年官场历练,眉宇间少了几分书院时的跳脱,多了几分沉稳。苏雯与张芜则更显干练,尤其是苏雯,一身侍郎官袍,步履生风。
“参见殿下!”四人齐齐行礼,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激动。
“不必多礼,坐。”宋华安虚扶一下,目光扫过昔日的同窗旧友,“两年不见,诸位风采更胜往昔啊。”
周怀今低着头闷笑出声,眼里带着泪光,“殿下才是辛苦了。”
宋华安原本被她笑得有些尴尬,毕竟刚刚的互动怎么看怎么有种熟人装b之感。
秦云和的性子还是如往日一样直白,“何止辛苦!简直就是九死一生!那些宵小之辈,当真猖狂!”她握紧拳头,眼里满是忐忑,毕竟两年前宋华安离京时她被母亲关在屋里,连一封信都没能送出去。
宋华安见状上前握住她的手,勾唇笑道:“都过去了,我们好久没见了,就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你们这两年过得如何?可还顺心?”
周怀今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些年她和宋华安的书信就没断过,彼此的近况都很了解,“按部就班,谨小慎微罢了,枢密院的那些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明。”
秦云和紧紧拽着宋华安的手臂,紧跟着搭话,“户部也是,谢尚书忒抠,平日里草纸都限量。”她看向宋华安嘴角的笑意,目光灼灼,“如今我也算在朝为官了,殿下也回来了,我们还能像以前在上书房那样,是不是?”
宋华安闻言,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离京前,我和怀今在梅树下埋了三坛酒,有你的一份。”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云和眼眶就红了,惹得一旁的周怀今嘲笑不已,“我就说殿下没忘了你,偏不信!”
宋华安笑着抿了口茶,将目光转向苏雯和张芜:“你们呢?最近如何?”
苏雯与张芜对视一眼,苏雯向前微微倾身,“回殿下,礼部如今还算平稳,李静大人前些日子刚任尚书一职。”
“这么快?”宋华安以为李静短时间内顶多爬到侍郎一职呢。
“是,三月前,温尚书大病一场,辞官回乡了,”说着,苏雯又补充道:“陛下也没留。”
宋华安喝茶的手一顿,这很不对劲,原本想这种老臣辞官,皇帝怎么着都要装模做样一番的。她猜到当初自己在礼部的一切都是母皇安排的,也料想到母皇看重李静,但确实没想到温尚书不得母皇喜欢。
张芜见苏雯说完,上前两步开口道:“自施家倒台后,吏部官员清算了一批,到现在都挺安静的。”
周怀今一把推开秦月和的肩膀,“不止吏部,可以说近一年朝中都挺安静的,连二殿下大婚都没闹出多大动静。”
“我看殿下那边就挺热闹,隔三岔五的就是一张被追杀折子。”
周怀今听着秦月和的话,认同地点了点头,“说不定都去招惹殿下。”
宋华安苦笑着扶了扶额,想起自己被迫兵分好几路,不断变换路线的狼狈模样,只觉得命苦。
“说起来,江时川怎会突然出城营救殿下?”
“返程前我给母皇递信了,只是不知为何来的人会是江时川。”宋华安话音落下,厅内有一瞬的寂静。
周怀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江时川年前带兵剿匪,立了大功,被封校尉。但到底还是在二殿下手下讨生活,他去搭救殿下不久意味着二殿下也知道殿下的行踪了吗?”
秦云和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什么,插话道:“我前几日在户部,隐约听人提起,好像都是江小将军自己向陛下要行军粮草的。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二殿下这个上峰该操心的。”
苏雯与张芜交换了一个眼神,苏雯谨慎开口:“宸淮王自施家一案之后,姿态也放低了不少。与朝中大臣在明面上的往来几乎都断了。”
张芜补充:“以前跟着宸淮王的那几个心腹将军似乎都从北凛调离了。”
宋华安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唇角那抹惯常的淡笑微微敛起。母皇不可能猜不到刺杀自己的人里有宋清霜,她居然敢派江时川就意味着江时川的权柄已经不止表面上那么点了。
这么说来,母皇是完全不信宋清霜了,不出所料的话,宋清霜在京郊大营应该也没多少话语权了。
不过也能理解,宋清霜娶了枢密院家的公子,文和武她几乎都占了,削弱一点也合理。
但宸淮王又是想干什么?就算要给江时川铺路,也不至于半隐退吧。
见宋华安拿着茶杯,皱着眉,周怀今笑着凑上前,“殿下何必忧心,他此举不也正好给了个由头。”
秦云和好奇:“什么由头?”
“答谢救命之恩的由头呀!”周怀今嫌弃的敲了敲秦云和的脑壳,“殿下回京,于情于理,都该好好感谢一番这位临危救驾的功臣,不是么?”
苏雯沉吟道:“倒也合理,不过要把握好分寸,过犹不及,以免陛下疑心殿下结党营私。”
啧!宋华安站起身,看着庭院中已经开始抽芽的柳树。
张芜见状上前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自是有的,想起江时川那双亮的惊人的眼睛,以及凑在耳边的低语,怎么想怎么怪异。
即便如此,第二天宋华安还是往宸淮王府递了拜帖,原本是想着睡三天再上门拜访,谁知江时川竟然骑着他那头黑马,大摇大摆的敲响了安王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