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赤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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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茵前脚刚刚迈过戏园子的门槛,就有一股子阴寒的气息飘了过来,不过对她来说唯一的效果也就是让她停顿了半秒钟而已,然后三个小的也跟着走了进来。

四喜正在撕扯烧鸡的大腿,边吃还边嘟囔:“这只一点也不好吃,等会儿我检查一下另外一只有多难吃。”

湛卢牵着五福的小胖爪子,甚至都没有对寒气产生任何反应,因为她压根就感觉不到那东西,等级太低了。

至于五福,就看见湛卢腰部腰部位置一个小狍子帽的角转来转去的,是五福在左顾右盼的,作为顶级祥瑞,这点寒气的威胁对她来说就一个词——阿米诺斯~

等到艾茵进到了戏园子的第一进,四周果然开始聚集阴气,然后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幻象。

戏园子是两进的,外面一进是票友们喝茶聊天兼等待开场的地方,有些类似于茶馆,戏园子也会在这里卖些小吃食和茶点,里面一进才是看戏的戏台子,只不过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残垣断壁,完全看不出来当年的热闹和繁华了。

所有的屋顶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墙壁被烧得一片焦黑,木制家具都只剩下了木炭,地上满是玻璃碎屑和碎裂的青砖,踩上去发出了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搭配上到处都是的杂草和树叶,你说这是兰若寺都不违和。

不过等艾茵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以后四周的场景就开始虚化,然后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残垣断壁不见了,满地废墟不见了,荒草枯枝不见了,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戏园子。

艾茵回头看去,戏园子的大门也完好如初,红漆铜钉的对开门木门大开着,两个迎客的小厮正弯腰对着一个个迈步进来的客人们点头哈腰,挂在门口的大灯笼把门口照的那叫一个亮堂。

一进这边的茶室里面高朋满座,不少身穿对襟马褂戴着瓜皮帽的人正在里面谈天说地,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虽然这些人大都穿着清朝传统服饰,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留着金钱鼠尾这种丑陋至极的发型的,而且有些人都可以看出来是刚刚把辫子减了不久的。

所以这是民国时期的典型特色,彼时狗清刚刚灭亡十几年,还有大量遗老遗少不愿剪辫子,直到溥仪去了新京以后才把剪辫子的风气给带了过去,因为他对猪尾巴也是深恶痛绝的,皇上都剪了,咱们还留着干嘛呢?都绞了吧,留着还能下崽儿还是咋的?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艾茵面前的场景很真实,连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能够看的惟妙惟肖,但是却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传出来,跟看哑剧一样。

不过艾茵还是敏锐的发现了戏园子里面一些不正常的情况,虽然都是一些细枝末节,但是有句话说得好——魔鬼就藏在细节里面。

首先是第一进的四周墙角里面都出现了一些小坛子,这些坛子都被很巧妙的隐藏在了家具例如桌子椅子

另外就是挂在大门后面挂钩上面的门闩,按说门闩这个东西应该用的是跟大门一样材质的木头制成的,但是艾茵看见的门闩,却是一根崭新的铁棍。

艾茵在这里四处看了看,果然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因为在屋顶的天花板夹层里面塞满了木柴,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就在此时,艾茵眼前的哑剧有变化了,因为坐在茶室里面喝茶聊天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走向了里面的二进。

虽然艾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表情和动作应该就知道了,应该是开场了。

于是她也跟着那些“人”一起走了进去。

进门就看见了一个宽大的戏台子,然后戏台子贵客才能坐的,毕竟在那上面视野是最好的,不用担心被人挡着。

眼看着票友们开始就坐了,但是却迟迟不开场,而且那些坐下的人也都丝毫没有露出焦急或者不耐的表情,只是在小声的交谈这什么。

直到五分钟后艾茵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真正的贵客总是姗姗来迟的。

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男子犹如众星捧月一般走了进来,这个人看面相倒是很佛系,小眼睛笑眯眯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手上拎着一个公文包的随从,然后就是几个一脸谄媚的跟着的明显是汉奸的人。

和服男子径直上了二楼,坐在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上面,随后就有小厮端来了茶水和茶点吃食,然后退下了,不过艾茵很清晰的看见了小厮转身以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露出来了刻骨的恨意。

艾茵又看了看二楼和一楼的夹层,里面不出所料的也被塞满了木柴,而且木柴上面似乎还被泼洒了什么液体,但是从没有任何人有反应来看,应该是没有味道的东西。

这是只怕火烧的不够大啊,越来越有意思了。

很快所有人就都安静了下来,因为好戏开场了。

一个穿着红色戏袍的女子迈着碎步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杆短枪开始舞枪,然后边舞边唱,坐在舞台侧面的乐队都是一群老师傅,他们吹的吹敲的敲打的打,显得非常的轻松惬意。

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和服男子身上,他倒是看的很专注,面带微笑的轻轻打着拍子,看样子还是个资深票友呢。

不过很快场景就忽然变了,原来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入眼除了一片大火就是一片大火,所与人都在尖叫、奔逃、翻滚、燃烧。

唯有戏班子里面的人,那些小厮,戏子,打杂,乐队,还有班头都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切发生,哪怕熊熊烈火已经烧到他们身上了,他们也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而那个身着红色戏袍的女旦,直到最后一刻依然在唱着什么,最后一幕就是她在大火里面举着鼓槌敲着面前的一面大鼓,直到熊熊烈火把她纤弱的身影吞没。

片刻之后,一切又消失不见,戏园子又变成了原来的那副残垣断壁的样子,但是唯一的区别是——那个一身红色戏袍的女旦依然站在了塌陷了一半的戏台子上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艾茵她们几个。

艾茵微微叹了口气,她已经大概猜到事情的经过了,为什么这里阴气很浓,但是怨气却远没有那么强烈。

这是地缚灵啊。

所谓地缚灵,就是怨灵的一种,它们都是生前有冤屈或者有大仇未报,亦可能是有心愿未了的人,他们死后不会投胎转世,一直留在生前死的地方,等待完成心愿才会去转生。

地缚灵一般不会主动伤人,因为他们是想要找人帮忙完成自己的心愿,所以自然不会去伤害别人,要想帮他们解脱除了帮助他们完成心愿没有别的办法,而且地缚灵虽然并不凶恶,但是不代表他们好惹,如果没事找事的去招惹他们的话,他们一旦发怒的话后果很严重。

艾茵上前几步走到了红衣女旦面前,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完全不害怕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随时可以要了普通人小命的怨灵。

红衣女旦抬起头看着艾茵,对方很年轻,即使脸上画着戏曲特色的戏妆也能够轻易分辨出来,艾茵估计她生前的年纪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说出你的诉求,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因为红衣女旦并没有任何伤害人的举动,所以艾茵才会开口的。

女旦静静的看着艾茵,片刻后才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唱戏的人基本功都非常好,有一副好嗓子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想见我弟弟。”

“你弟弟?”

“是的,当时他才十二岁,我好想我弟弟啊。”

“把你们当时的情况告诉我。”

但是女旦迟迟没有开口,只是眼神涣散的看着艾茵。

艾茵一看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女旦现在记忆已经开始混乱了,而且许多事情只剩下本能和潜意识,已经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了。

她转身就把四喜给抓了过来,对着女旦努了努嘴。

四喜还在检查烧鸡有多难吃,满嘴都是油,鸡骨头吐了一地的,见状就把已经啃的差不多的鸡架子给随手丢了,然后对着艾茵伸出了手。

意思很明白,给我洗手。

艾茵打个响指,四喜嘴上身上手上的油渍瞬间就干干净净的了。

然后四喜就抬头看着那个身材高挑的女旦,对方太高了她够不着,就举起手看着艾茵,我就不说话。

艾茵无奈的抄起四喜的把她端到了和女旦平齐的位置,然后四喜就双手按在了女旦的太阳穴的位置,开始提取她的记忆。

很快,在众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于电影大屏幕的画面。

画面开始不断的闪烁,随后闪烁的越来越厉害,接着就越来越慢,画面开始慢慢定格。

第一幅画面是一个布衣少女挑着担子,担子里面一头装着一个小孩子,另一头装着衣服被褥之类的东西。

少女很年轻也很瘦弱,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沧桑,她跟着一群看起来是逃难的人,一群人一起走,但是随后就被另一群人给冲散了,少女挑着担子躲了起来,没有被人发现,等到人群散了以后她才从草丛里面钻了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满地狼藉的土路。

随后画面转了一圈,少女出现在了一个车队上面,这是一个五辆马车组成车队,她正把一个馒头撕成小块小块的喂给那个担子里面的小孩子吃,等到小孩子吃不下去了她才自己把剩下的全都吃掉。

赶车的一个中年人时不时的回头跟少女说着什么,她也只是在点头。

画面再次转变,这次应该是几年以后了,少女长大了不少,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她正在拉筋压腿,对面的一个大盆里面坐着那个孩子,孩子也比之前看到的时候大了一些,正在玩着一把做工有些粗糙的小木剑,时不时的对着少女嘿嘿傻笑,而少女即使拉筋拉的再疼也会对孩子报以微笑。

画面再转,应该是又过去了几年,此时的少女已经亭亭玉立,能够上台表演了,看得出来她下了苦功,台下的票友们时不时会爆发出喝彩声和叫好声。

但是就在表演进行的时候,一群当兵的闯了进来,赶走了看客们,班主过来交涉后塞了东西给带头的当兵的,他们才骂骂咧咧的又砸了几张桌椅才离开这里。

等当兵的走了以后班主才叹了口气,开始收拾。

画面又转,这次他们又在马车上面了,少女和已经长大不少的少年依偎在一起,两个人手握的紧紧的,眼里全是对未来的迷茫。

画面一转,这次应该就是在新京了,因为所有人脸上都是开心的表情,看样子是他们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随后画面里面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几个非常警惕的人在戏园子里面的一间密室里面商量着什么,时不时的就有人在门窗那里看一下外面,然后桌子上面放着一张地图,地图上面表示了一个地点——张景惠住所,然后还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张景惠此人是大名鼎鼎的伪满洲国汉奸,而且是数一数二的那种铁杆汉奸,九一八事变之后就投靠了八嘎当了汉奸,官至伪满洲国国务总理,手上的罪孽罄竹难书,大量抗日军民牺牲在他的手里,而从密室里面几个人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是在策划对他的暗杀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