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外部压力的加剧,并未冲淡他对岳父母处境的担忧。
恰恰相反,那种因沟通渠道断绝而带来的不安,正与日俱增。
自上次通过沈刚那条线,冒险安排苏青禾与父母隔空相望后,这条脆弱的联系便彻底沉寂。
何雨柱又尝试了两次预定的联络信号,皆如泥牛入海。
他甚至动用了王广福的旧关系,旁敲侧击地打听北山红星石灰厂近况,得到的反馈却模糊不清,只听说近期管理似乎更加严格,与外界的非正常往来被卡得更死。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何雨柱的心头。
他不敢在苏青禾面前表露太多,但夫妻连心,苏青禾又如何察觉不到丈夫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凝重?
她不再主动询问,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深处,刚刚重新燃起不久的希望之火,又开始在沉默的等待中摇曳,仿佛随时会被寒风吹灭。
这种令人窒息的平静,在一个飘着细密冷雨的傍晚被彻底打破。
何雨柱刚推着自行车走进纱络胡同,远远便看到小院门口站着一个浑身被雨水淋透、身影佝偻熟悉的身影——是王广福。
王广福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是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何雨柱心中猛地一沉,加快脚步。
“王叔?您怎么来了?快进屋!”
何雨柱连忙上前,欲将王广福拉进院门避雨。
王广福却猛地抓住何雨柱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雨水混着泪水从脸上纵横的皱纹里淌下,声音嘶哑低微,带着巨大的恐惧:“柱……柱子……完了……北山,北山那边出大事了!”
何雨柱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反手紧紧扶住几乎要瘫软的王广福,强自镇定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才半扶半抱地将王广福拉进院门,迅速关上。
“王叔,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何雨柱将王广福按在堂屋的椅子上,递过一杯热水,声音压得极低。
苏青禾闻声从里屋出来,看到王广福这般模样,脸色瞬间也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王广福双手颤抖地捧着水杯,杯里的水晃荡出来,溅湿了他的裤腿。
他喘了几口粗气,才带着哭腔道:“我刚……刚得到信儿,绝对可靠……石灰厂那边,前几天……清理‘顽固分子’……名单里有……有苏先生和文先生啊!”
“清理?”
苏青禾身体一晃,若非何雨柱及时扶住,几乎软倒在地。
她眼中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何雨柱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但他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乱:“王叔,说清楚,‘清理’是什么意思?人……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强迫自己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人……人应该还在石灰厂拘押着,没……没立刻……但那地方,进去了‘清理’名单,就等于是……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