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上、旁边的院墙上,被泼洒了斑斑点点的墨汁,依稀可辨“臭老九”、“反动学术权威”等歪歪扭扭的大字。
几片被撕碎的字画、书籍残页散落在门口,被寒风卷起,又无力地落下。
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抄家与批斗。
吴教授……他怎么样了?
何雨柱心中一紧,正要上前推门查看,旁边一扇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老太太探出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认出是常来的何雨柱,才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
“别看了,人都不在了!上午来的车,把吴教授带走了,说是…说是下放!东西都砸了,抄了……”
老太太说完,像是怕惹上麻烦,立刻缩回头,关紧了门。
下放!
又是下放!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刺穿了何雨柱刚刚因易中海倒台而稍稍缓解的紧绷神经。
易中海那种咎由自取之人下放,他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但吴教授……一个毕生埋首故纸堆,与世无争,只是潜心学问、偶尔给予年轻人智慧点拨的纯粹学者,何以也要遭此厄运?
时代的洪流,果然不分青红皂白,要将一切不符合其喧嚣逻辑的异质都冲刷、裹挟而去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怒,在他胸中翻涌。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贴着封条、一片狼藉的院门,久久未动。
寒风卷起地上的碎纸,打着旋儿,仿佛在为一段被粗暴中断的文明默哀。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佝偻、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袄的身影,从胡同另一端蹒跚走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何雨柱定睛一看,正是吴教授!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疲惫与一丝未散的惊悸,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他时,却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静与温和,甚至……还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平静。
“吴教授!”何雨柱急忙迎了上去。
吴教授见到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欣慰又带着苦涩的笑容:“雨柱?你……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路过……您这是……”
何雨柱看着他手中的包袱,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嗯,要走了。”
吴教授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组织上决定,让我去西北那边……学习锻炼一段时间。”
他用了最官方、也最隐晦的说法。
“什么时候动身?去哪里?”何雨柱急切地问。
“明天一早的火车。具体地点,到了会安排。”
吴教授看了看天色,“还有些时间,找个地方……说几句话吧。”
他知道何雨柱此刻前来,绝非偶然,或许,这是他们师徒二人最后一次交谈了。
附近无处可去,两人便走到了胡同口一处背风的墙角。
这里相对僻静,不易引人注意。
“家里……”何雨柱看着吴教授手中的小包袱,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