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娄先生是明白人,大势已去,非人力可挽留。留下,十死无生。离开,九死一生。但这一线生机,在于‘快、准、狠’。”
“第一,走。宜早不宜迟,宜秘不宜宣。目标,香江是目前相对最可行的选择。您早年经营,那边应当还有些人脉和根基。路线和具体安排,我相信以娄先生的能力,自有渠道谋划,我就不赘言了。但切记,动作要快,必须在风暴彻底降临、所有出口被盯死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断。登报脱离父女关系,这是必须做的戏,给外人看的戏。不仅要登报,最好还能有一封您‘痛斥’娄晓娥同志觉悟不高、坚决与其划清界限的公开信,交由许大茂,在‘合适’的时候‘上交’组织。姿态要做足,戏要做全套。唯有如此,才能将晓娥姐和大茂,从您这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摘’出来,定性为‘被蒙蔽’、‘受牵连’,而非‘同谋’。”
何雨柱顿了顿,看向娄半城微微变幻的脸色,继续冷静地说道:“至于是否寒心……娄先生,活着,才有以后。若人都没了,或者深陷囹圄,谈何亲情?这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保住娄家一丝血脉,保住晓娥姐和明辉能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我想,晓娥姐深明大义,最终会理解您的苦衷。待到风平浪静,或许……还有重逢之日。”
这番话,既点明了操作的残酷性,也给了娄半城一个情感上的缓冲和未来的念想。
娄半城闭了闭眼,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何雨柱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将他最后一点侥幸和温情剥离,只剩下血淋淋的现实。但他不得不承认,何雨柱说得对。
这是唯一可能保全女儿和外孙的办法。
“那……他们日后……”娄半城的声音有些干涩。
“晓娥姐和大茂,只要严格按照计划切割,姿态做足,加上大茂毕竟是工人阶级出身,又有放映员的工作,大概率能保住基本生活。我会在力所能及、不引火烧身的情况下,适当关照。”
何雨柱给出了一个谨慎的承诺。
这既是安抚娄半城,也是为将来可能从娄家遗产中分一杯羹(或者接收部分带不走的财物)埋下伏笔。
娄半城猛地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何雨柱:“何科长,我娄振华一生,很少求人。今日,我将晓娥和明辉,托付给你……和大茂。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只求他们能平安度过此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娄半城,只是一个担忧女儿和外孙命运的父亲与外祖父。
何雨柱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尽力。”
没有豪言壮语,但这三个字,在此刻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分量。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台灯灯芯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娄半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坐在椅背上,挥了挥手:“我明白了……福伯,送客。”
他知道,自己该做出决断了。
何雨柱站起身,没有再多言,对着娄半城微一颔首,便跟着等候在旁的福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离开了这座仿佛笼罩在末路悲凉中的大宅。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许大茂带路,两人沉默不语。
快到纱络胡同时,何雨柱停下脚步,对许大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