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座被所有人遗忘的孤岛,浸泡在由耻辱、愤怒、绝望和即将到来的身败名裂混合成的毒液里。
各种不堪的议论和嘲笑,如同冰冷的针,无孔不入地钻进那扇紧闭的房门,刺穿着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窗外,目光怨毒地投向纱络胡同的方向。
何雨柱……翠兰……你们很好……很好!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窗棂,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在他胸中疯狂滋长。
他们不让他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尤其是那个给了他最后致命一击的何雨柱!
纱络胡同7号这个小院,院角那几株受过灵泉滋养的茉莉,已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生机。
然而,院墙之外,南锣鼓巷四合院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间,涌动的暗流却从未停歇,并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向着这个看似安宁的港湾悄然汇拢。
天光尚未大亮,凌晨四点半的胡同还沉浸在一片深蓝色的静谧之中。
西耳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刘翠兰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虽旧却无补丁的深蓝色衣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最简单的黑色发卡别在耳后。
脸上虽带着一夜辗转难眠的疲惫,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和“紧张”的光芒。
何大清也已经起来了,正蹲在院门口检查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今天他得负责带刘翠兰去饭店试工,这让他感觉肩头沉甸甸的,既有对旧日邻里(虽无甚好感但终究相识几十年)落难时伸出援手的复杂情绪,更有在儿子面前不能办砸差事的压力。
“翠兰妹子,起了?吃点东西再走?”
何大清站起身,搓了搓手,指了指厨房方向。
苏青禾起得更早,已经熬好了一锅小米粥,蒸上了几个二合面馒头。
“不了不了,大清兄弟,别麻烦了。”
刘翠兰连忙摆手,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紧,“第一天试工,不能迟到,路上啃口干粮就行。”
何雨柱也从正房走了出来,他穿戴整齐,像是也要出门。
看到院中两人,他点了点头,对何大清道:“爸,路上当心点。一大妈,”
他转向刘翠兰,语气平和却自带分量,“饭店后厨的活儿不轻松,规矩也多,多看多听少说话,手脚勤快些,但也不用过分怕事。有什么情况,让我爸带话回来。”
“哎,哎,我记下了,柱子,你放心。”
刘翠兰连连点头,将何雨柱的嘱咐一字不落地刻进心里。此刻在她眼中,何雨柱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最终,刘翠兰还是被苏青禾塞了一个温热的馒头在手里。
她跟着何大清,坐上他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后座,消失在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里。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传得很远,仿佛碾碎了过去,又驶向了一个吉凶未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