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重新坐了下来,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我不想怎么样。”
她看着易中海,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日子,我过够了。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易中海,我们离婚。”
“离……离婚?!”
易中海如同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话,眼睛瞪得滚圆,“你疯了?!你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吗?你这把年纪,离了婚你去哪儿?你怎么活?你不怕丢人吗?!”
“丢人?”
翠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再次扯出嘲讽的弧度,“跟你过了几十年的日子,替你这个真正有毛病的人背了半辈子黑锅,这才叫丢人!这才叫没脸见人!至于怎么活?”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清醒:“我有手有脚,能干活。街道办能给介绍糊纸盒、纳鞋底的工作,饿不死。总好过留在这里,继续当你易中海的出气筒和遮羞布,最后悄无声息地烂死在这屋里强!”
“你……你……”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
翠兰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最脆弱、最不敢面对的地方。
“你放心。”
翠兰不再看他,目光扫过这间熟悉而冰冷的屋子,“我不是要讹你。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家里的钱和东西,有我一份。厂里发的票据,粮食,布票,还有你攒下的那些……都拿出来,平分。这房子是厂里分的,我不住,但离婚后街道会给我安排住处,不用你操心。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一份,拿到手,我立刻就走,再也不碍你的眼。”
她竟然连财产分割都想好了!
如此条理清晰,如此决绝,根本不像那个逆来顺受的翠兰!
易中海彻底慌了。
离婚?
平分家产?
这要是传出去,他易中海不仅坐实了“绝户”的名头,还要背上个被老婆甩了、还被分走一半家产的丑名!
那他这辈子积攒的那点可怜的“威望”和脸面,将彻底荡然无存!
以后在四合院,在整个轧钢厂家属区,他都将成为最大的笑柄!
“不行!绝对不行!”
易中海嘶吼着,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我不同意离婚!家产你想都别想!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他以为这样能吓住翠兰。
但翠兰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可以不同意。”
她慢条斯理地说,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决定命运的纸袋,“那我就拿着这份检查报告,先去街道办,找王主任,说说这几十年的冤屈。然后,再去轧钢厂工会,让厂领导们都评评理,看看咱们工人队伍里,是不是有你这样自己不行、还逼着老婆背黑锅、在家作威作福的‘八级工’!再不行,我就站在院门口,见人就说,让街坊四邻都听听,你易中海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命中易中海最恐惧的软肋——他的面子,他的名声,他在厂里和院里的立足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