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瞬间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
他本不想多管易家的闲事,尤其是这种敏感问题。
但看着翠兰那布满细纹的脸上流露出的、混合着卑微、渴望与一丝绝望的复杂神情,再想到易中海做的那些孽,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不是同情易中海,而是……或许,给这个被封建思想禁锢了一辈子、默默承受了所有指责的女人,一点微小的提示,能改变些什么?
至少,能让易中海不那么顺心?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尽可能通俗、不带指向性的语气说道:“一大妈,这话不能这么说。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就像种地,既要有好的种子,也得有肥沃的土地。光土地好,种子不行,发不了芽;光种子好,土地贫瘠,也长不出苗。所以,生不出孩子,原因有很多种,不一定就是哪一方的问题。现在大医院的医生都能查,男女都可以检查的。”
他没有看翠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医学常识,说完,便对家人示意了一下,抱着何晓继续往小院走去。
苏青禾在经过翠兰身边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其快速而清晰地说了一句:“协和,或者人民医院,挂妇产科,男女都可以查。”
说完,她便若无其事地跟上家人,消失在月亮门后。
翠兰僵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个空簸箕,脑子里却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既要有好的种子,也得有肥沃的土地……”
“男女都可以检查……”
“不一定就是哪一方的问题……”
何雨柱那平静的话语,和苏青禾那专业的补充,像一道强烈的闪电,劈开了她脑海中几十年根深蒂固的、认为是自己“肚子不争气”才导致绝户的铁幕!
原来……原来不一定是她的错?!
原来男人也可能有问题?!
原来……这个是可以查的?!
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冲击和一丝微弱却无比灼热的希望,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冰冷的易家,易中海还没回来。
她瘫坐在炕沿上,反复咀嚼着那几句话,越想,越觉得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罪人”的阴影里,承受着易中海有意无意的埋怨和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她认命了,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让易家绝后的罪魁祸首。
可如果……如果不是呢?
如果问题出在易中海身上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涌起的是一种近乎大逆不道的恐慌和……隐秘的快意。
她想起了年轻时,她也曾偷偷去拜过送子观音,喝过无数苦涩的偏方,易中海却从不认为他自己需要检查,理所当然地认为问题在她。
街坊邻里,包括她自己,也都默认如此。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几天,翠兰活在一种极度的煎熬和亢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