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仿佛融入了钢铁的丛林,又或者,根本就是他高度紧张下的幻觉?
何雨柱不敢大意,保持着戒备状态,一步步走出废料区,回到相对人多些的厂区主干道。
直到看见来往的工人和熟悉的厂房,那股如芒在背的窥视感才渐渐消散。
他缓缓松开袖中的刀柄,手心竟已沁出一层薄汗。
回到物资科办公室,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孙福的死讯显然已经小范围传开,干事们看他眼神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恐惧,仿佛靠近他就会沾染上某种不祥。
何雨柱视若无睹,如同磐石,稳坐办公桌后,继续处理永无止境的报表和单据。
笔尖沙沙,神情专注,仿佛刚才外面的惊心动魄与己无关。
下午,他主动去了一趟保卫科,以“了解后续处理情况,完善物资管理制度”为由,态度诚恳。
接待他的仍是那位科长心腹,脸色比上午好了些,但依旧难掩疲惫。
“何科长,厂医和公安的同志都来看过了,”
他压低声音,“结论还是突发性心肌梗塞。孙福本身好像就有心口疼的老毛病,可能是这次事发突然,吓破了胆,加上禁闭室环境……唉,算是诱发了。”
解释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那他指甲缝里的残留物?”
何雨柱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哦,那个啊,”干事摆摆手,“化验了,就是普通墙灰和泥垢,估计是发病时痛苦抠地沾上的。”
一切痕迹都被完美地抹平了。
何雨柱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真是没想到……那后续……”
“还能有什么后续?”
干事苦笑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死无对证,线断了。上面意思,这事到此为止,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影响不好。孙福的家属厂里会给点抚恤,尽快处理完就算了。”
“到此为止……”
何雨柱喃喃重复了一遍,点点头,“我明白了。辛苦你们了。”
离开保卫科,他知道,明面上,孙福这条线彻底断了。
内鬼事件将以一个意外猝死画上句号。
背后的魑魅魍魉,成功金蝉脱壳。
但他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
对方手段如此狠辣果决,能量如此惊人,绝不会因为一次挫败就收手。
暂时的平静,只能是暴风雨前夕的压抑。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西山坳再无声息,没有纸条,没有神秘人,没有石子敲窗。
仿佛那日的最后通牒和饭馆惊魂,都只是一场幻梦。
区计委的张干事也没有再来电话催促“民间物资调剂”的细节。
就连李怀德,见到何雨柱时也恢复了往常的态度,甚至更亲和了几分,绝口不再提孙福和手套的事,只关心物资保障和生产进度。
四合院里,易中海和刘海中更是低调得几乎隐形,见了面点头哈腰,眼神躲闪,透着一股生怕被牵连的畏惧。
贾家的哭闹声也少了,不知是饿得没了力气,还是易中海的接济又悄悄恢复了。
岁月仿佛被拉回了一条看似平稳的河流,虽然物资依旧紧缺,气氛依旧压抑,但那些刀光剑影、步步惊心的算计,似乎暂时沉入了水底。
何雨柱却不敢有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