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一切吞没。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悄然降临。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扣子紧紧攥在手心,大步流星地朝厂外走去。
背后的废料场,像一个沉默的巨兽,潜伏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
而那短缺的五十副手套,仿佛也化作了五十个无声的问号,悬在心头,预示着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废料场捡到的那枚冰冷金属纽扣,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何雨柱的掌心散发着无声的威胁。
它清晰地预示着,那双乃至很多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不仅窥视着他的行踪,甚至可能已经渗透到他工作的方方面面,连他与张建军这种看似偶然的接触都未能逃脱监视。
寒意顺着脊椎攀升,并非全然来自呼啸的北风。
何雨柱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厂区外人流稍多的路边摊站了一会儿,买了一包烟,借着点烟的功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暮色苍茫,行人匆匆,并未发现任何明显异常的身影。
但他知道,真正的监视者绝不会轻易暴露。
他将纽扣紧紧攥在手心,推车回到四合院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院里,阎埠贵正探头探脑,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却被何雨柱一个平淡的眼神扫过,悻悻地缩了回去。
易中海家窗户紧闭,却仿佛能感受到其后压抑的窥探。
插上门栓,何雨柱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将那枚纽扣与之前捡到的一并取出,放在桌上。
两枚几乎一模一样的扣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绝非巧合!这是一种标记,一种警告,甚至是一种戏弄——我知道你在哪,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西山坳的“邀请”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后勤科丢失的五十副手套是身边亟待解决的隐患,而这神秘的扣子,则像幽灵一样缠绕不去,将一种无所不在的监视感具象化。
不能坐以待毙!
西山坳龙潭虎穴,贸然前往是下下策。
但后勤科内部的蛀虫和丢失的物资,却是他现在职权范围内可以、也必须撬动的突破口。
这或许不能直接解决西山坳的威胁,但斩断其可能伸向厂内的触手,巩固自身阵地,无疑是当前最稳妥、最有效的反击。
手套……扣子……监视……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监视者是为了手套一事在警告他不要深究,还是另有所图?
何雨柱眼神一凝,重新拿起那本厚厚的劳保用品入库登记簿,就着灯光再次细细翻阅。
目光掠过一个个姓名、数字、日期,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些冰冷的符号中找出蛛丝马迹。
突然,他的手指在某一页的审核人签名处顿住了。
“赵志勇”。
这个名字很普通,但何雨柱依稀记得,老赵师傅提起过,年底那批劳保物资入库时,负责配合清点并签字确认的仓库保管员之一,就是这个赵志勇。
而老赵师傅提供的近期接触过那批手套的人员名单里,也有他。
更重要的是,何雨柱猛地想起,今天下午在第三仓库,他注意到那堆放手套的货架底层,那堆看似无意堆积的废旧麻袋和杂物旁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与旁边灰尘颜色略有差异的印痕,形状……有点像鞋跟侧面磕碰留下的特殊凹迹?
当时只觉得有些突兀,未能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