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干事您好,我是红星轧钢厂的何雨柱,接到通知来汇报工作。”何雨柱语气平稳,不卑不亢。
张干事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打量了何雨柱一番,目光锐利而挑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似乎有些意外何雨柱的年轻,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何雨柱同志?嗯,坐吧。”
他指了指对面一张硬木椅子,随即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份表格,“你们厂上报的,下一季度劳保用品增拨申请,手套两千副,肥皂三千块,工作服五百套……还有,几种特定规格的轴承和阀门清单。”
他念着数据,语气平淡,却像锤子一样敲在何雨柱心上。
“是的,张干事。这是我们根据各车间实际在岗人数、消耗定额和设备维修急需核算出来的最低需求。”
何雨柱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准备详细解释。
张干事却抬手打断了他,手指点着申请表:
“最低需求?何雨柱同志,你刚调到物资科可能不清楚情况。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勒紧裤腰带搞建设,支援更重要的项目和地区!哪个厂不说自己是最低需求?哪个厂不喊困难?要是都按你们报的数批,计划还要不要了?纪律还要不要了?”
他拿起红蓝铅笔,在申请表上随意地划拉着:“手套,最多八百副。肥皂,一千块。工作服?去年的还能不能缝补?不能的话,先批一百套应应急。至于这些轴承阀门……”
他嗤笑一声,将那份配件清单单独拎出来,几乎甩到何雨柱面前,“这些可都是紧俏物资!需要优先保障重点厂矿!你们轧钢厂现在的生产任务,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吧?再说,你们的技术力量,能及时换上吗?别浪费了好东西!”
这一连串的削减和质问,几乎将轧钢厂的需求砍到了脚脖子,尤其是对技术配件的全盘否定,更是带着一种轻蔑。
何雨柱的心沉了下去。
他预料到会压减,但没料到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近乎羞辱式的压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计划调控,更像是一种故意的刁难。
他想起那封来自工作组的信,想起刘爷,想起西山坳。
难道这是后续?
通过合法的行政手段,卡住厂的命脉,逼他就范?
不能硬顶。何雨柱迅速冷静下来。
“张干事,您的困难我理解。”
他语气依旧诚恳,“计划紧张,全国一盘棋,我们都该体谅。但是……”
他话锋一转,拿起那份被削减得惨不忍睹的申请表,“手套和肥皂,关系到一线工人的基本劳动保护和卫生防疫。现在天气寒冷,工人手上皴裂带伤操作机器的情况很多,极易出安全事故。肥皂短缺,食堂和厕所的卫生也无法保证,万一引发群体性疾病,影响的也是生产。我们报的数,确实是基于实际消耗和最低保障线……”
他又拿起那份配件清单:“至于这些配件,张干事,您可能有所不知。”
他指着清单上的几个型号,“这个6308轴承,是粗轧机组传送辊上的关键备件,库存为零,已经导致一组轧辊停机待修,影响了百分之五的产能。这个dN50的高压阀门,是锅炉房软化水系统的,目前只有一个带病运行,一旦彻底损坏,全厂供暖和部分生产用汽都会受影响,届时损失更大。我们厂的技术员完全有能力更换,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何雨柱语速平稳,数据准确,理由充分,既表达了理解,又清晰陈述了利害关系,没有丝毫哀求,却句句点在关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