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病房了。”
她拿起椅背上的白大褂,利落地穿上,重新束好头发,那股沉静而专业的疏离感瞬间回归,仿佛刚才片刻的柔和只是错觉。
只有眼底深处尚未散尽的疲惫,泄露了昨夜鏖战的痕迹。
何雨柱也放下粥缸:“我也该回食堂了。消毒的事……”
“放心。”
苏青禾打断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简洁有力,“李科长协调了人手,草木灰消毒方案已落实。你回去,先看住自己的伤口。”
她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动作流畅,目光扫过他,“革命工作需要持久战,何班长。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大家的饭碗。”
她的话语依旧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客观,但何雨柱却从中听出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关切。
他点点头:“明白。苏大夫……你也保重。”
苏青禾“嗯”了一声,没再看他,转身掀开油毡门帘,晨风裹挟着清冽的空气和浓重的消毒水味涌入。
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融入了厂区医院隔离区那片依旧忙碌的灰白色调中。
何雨柱推着空板车走出防疫指挥点的帐篷,深深吸了一口雨后清冽的空气。
左手伤口处传来温润的愈合感,疲惫似乎也被那碗热粥和短暂的休憩驱散了大半。
他抬头望了一眼食堂方向,烟囱正冒出缕缕白烟,灶火未熄。
他跨上自行车,朝着那片熟悉的喧嚣与责任,用力蹬去。
车辙在湿漉漉的地面留下清晰的印记。
四合院低矮的屋檐下,易中海那张阴沉的脸在窗玻璃后一闪而过,目光死死追随着何雨柱远去的背影和他那只缠着白纱布的手,怨毒如同盘踞的毒蛇。
何雨柱推开家门,炉火正暖,何雨水趴在桌上睡着了。
肆虐的流感如同退潮般,在1957年的深秋终于偃旗息鼓。
笼罩在轧钢厂和四九城上空的阴霾被几场爽利的北风吹散,天高云淡,透出冬日特有的清冽与明亮。
厂区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机器轰鸣取代了病榻呻吟,只是那份劫后余生的疲惫,还残留在许多人的眉宇间。
何雨柱左手上的纱布早已拆去,留下一道细长的、颜色尚新的疤痕,横亘在虎口上方,成了那段鏖战无声的见证。
活动时已无大碍,只是阴雨天会有些微的酸胀。
这日休息,他难得清闲,正蹲在窗台前,小心翼翼地给那株愈发茁壮的酸枣苗浇水。
灵泉水的滋养下,枝头沉甸甸地坠着十几颗饱满的果实,红得透亮,像凝固的小灯笼,在清冷的晨光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哥!你看!”
何雨水举着一张画跑进来,小脸兴奋得通红。
画上是两个稍显笨拙却特征鲜明的人影: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拿着听诊器;另一个围着围裙,手里挥舞着大勺。
中间用蜡笔画着一颗巨大的、鲜红的心,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哥哥和苏大夫打‘病魔’!”
何雨柱接过画,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