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开始飘飞，天气一天暖过一天。
鸿宾楼后厨里，老师傅们凑在一起抽烟时，低声交谈的内容里，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公私合营”这四个沉甸甸的字眼，烟雾缭绕中，是掩饰不住的忧心忡忡。
“听说了吗？前门那家老字号绸缎庄，牌子都摘了，挂上‘公私合营’的牌子了！”
“唉，这风啊，看样子是要刮遍四九城了…咱们这行当，怕是也躲不过去。”
“合营合营…说得轻巧，以后这后厨谁说了算？东家？还是派下来的公方经理？咱们这些老手艺，值几个钱？”
李存义听着徒弟们的议论，眉头拧成了疙瘩，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子，烟雾笼罩着他忧虑的脸。
何雨柱在一旁默默地切着墩，耳朵却竖得老高，将老师傅们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合营…公方经理…大锅饭…这些字眼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他记忆的深处。
鸿宾楼这艘精致的小船，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能撑多久？到了公私合营生意肯定不好，到时候哪还有这么多小馆子的，更何况后面的全面统购统销，三年自然灾害，特殊时期......
一个念头，像墙角那几簇被空间井水滋养得格外油绿的韭菜，在他心底悄然冒出了尖——轧钢厂！
那个庞然大物！公私合营后，像这样的国营大厂，才是真正能抗风浪的巨轮！
后勤，尤其是食堂，更是厂子里稳当的基石，到了自然灾害时期也是优先保证物资供应！
凭他的手艺，凭他空间里那些微量却能关键时刻画龙点睛的“宝贝”，在几千人的大厂食堂站稳脚跟，甚至掌握点话语权…是不是比在风雨飘摇的酒楼里更有奔头？
何雨柱站在自家小院里，新刷的白墙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弯腰，指尖拂过墙角那几簇格外挺括的韭菜叶。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难得的安宁。
他知道，易中海那条老狐狸只是暂时收起了爪牙，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从未真正离开过他和雨水。
还有后院那个惦记着“弄点好吃的”的老太婆，心思也未必真消停。
但眼下这份平静，是力量，也是契机。
他需要抓紧时间，找寻机会，积蓄更多——手艺的精进，空间的探索，更要为即将到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找一条更稳当、更宽阔的航道。
他回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雨水正伏在她小屋的新书桌上，认认真真地写着作业，小辫子垂在肩头，侧脸安静而专注。
何雨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暖意，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狐狸，咱们…日子还长，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