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何雨柱的声音比他更快,也更冷。
他一步上前,高大结实的身躯如同一座骤然拔地而起的铁塔,瞬间将妹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也彻底隔断了易中海投向碗柜的视线。
他微微低着头,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易中海,那双年轻的眼眸里,此刻没有少年人的畏缩,只有一片冰冷的、毫不妥协的坚硬。
“雨水小,不懂事,冲撞了您,我给您赔个不是。”
他嘴上说着赔罪的话,身体却像磐石般纹丝不动,声音更是冷得掉冰渣,“但她说错了吗?尊老爱幼,天经地义,这话没错。可‘爱幼’!何大清去了保城,我就是雨水的天!我饿着肚子去鸿宾楼,切菜切得手发僵,烧火烧得脸脱皮,就为挣口吃的养活我妹妹!这点肉臊子,是李师傅看我可怜赏的,是雨水活命的指望!”
他微微前倾身体,逼近一步,身上那股后厨里浸染出的烟火气和隐隐的汗味混合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迫得易中海下意识地退了小半步。
“您口口声声说聋老太可怜,是,她老人家是院里长辈。可您再看看雨水,”
何雨柱侧过身,让出身后的妹妹,雨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恐惧,死死抓着哥哥的衣角,像只受惊的小鸟,“她才七岁,没了娘,爹也跑了,就剩我这个没本事的哥!这点东西,连她一个人都喂不饱!您让我端去孝敬后院老太太?那雨水怎么办?让她饿着肚子看着她哥把她的命根子端给别人?”
何雨柱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易中海的耳膜上:“一大爷,您教我们尊老,我记着。可您也别忘了,爱幼!我这当哥的,先得顾着眼前这个快饿死的‘幼’!等我柱子哪天发达了,别说一碗肉臊子,就是山珍海味,我也双手捧着孝敬她老人家!可现在?对不住,我自顾不暇,没那份闲心,也没那份余粮!”
他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说完,他不再看易中海那张青红交错的脸,直接侧过身,对着门口,做出了一个无声却无比清晰的“送客”姿态。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雨水压抑的抽泣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易中海站在那里,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一阵红一阵白。
精心编织的道德大网,被这兄妹俩一个泼辣的尖叫和一个冰冷的硬顶,撕扯得七零八落。
那股被当众剥下伪善面皮的羞愤和一种计划落空的恼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死死地盯着何雨柱那张年轻却写满倔强的脸,又扫了一眼他身后那个死死护着碗柜、像护食小兽般的雨水,浑浊的眼底深处,翻滚着阴沉沉的算计和一丝被冒犯的狠戾。
“好……好……” 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没再说一个字,猛地一甩袖子,裹挟着一身低气压,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