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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没有名字的人,也能点亮灯(1 / 2)

那扭曲的呻吟并非来自廉政大厦的地基,而是从青禾镇的灵魂深处传来。

清晨的薄雾如同一匹巨大的白色丧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乡镇。

雨丝冰冷,斜斜地织进风里,敲打着每一扇紧闭的门窗。

诡异的是,几乎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悬挂起了一副黑白挽联。

没有谁组织,也没有谁号召,仿佛一场集体的梦游,人们在黎明前起身,用最沉默的方式,为一些早已被遗忘的名字,举行一场迟到了十年的葬礼。

这哀悼无声,却震耳欲聋。

地底祭坛,清算程序的加载进度条,却死死卡在了17%的位置。

绿色的光芒在林小满的瞳孔中不祥地闪烁,屏幕中央,一行刺目的红色警告取代了进度条:

【错误:目标对象“陈世昌”存在七重人格投影。】

【警告:投影已深度植入七名基层干部记忆区,形成“共生性”精神壁垒。】

【解决方案:需“执剑者”对每一重投影进行主观确认,方可执行剥离与清除。】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盯着那行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

陈世昌,那个如幽灵般笼罩青禾镇的男人,竟如此狡猾!

他没有将自己的意识完整地备份,而是像一个最谨慎的罪犯,将赃物拆分成七份,藏在了七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他把自己变成了寄生在他人记忆里的病毒。

只要有一个宿主出于恐惧或私心,拒绝承认自己看到的一切,拒绝与那段被植入的“陈世昌”割裂,这座用谎言构筑的大厦就永远不会真正倒塌。

而唯一能做出“审判确认”的人,是眼前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的林晚秋。

“原来……这才是最后的考验。”林小满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宿命般的疲惫。

她缓缓转身,走向那个眼神空洞,像一尊精致人偶般蜷缩在地上的女人。

她没有去扶林晚秋,而是轻轻握住了她那只满是血污和灼痕的左手,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焐热那冰冷的皮肤。

“姐姐,”林小满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们回家。”

她引着林晚秋,一步一步,走向祭坛中央那根仍在散发着微弱余温的石柱。

那里,是地脉之灵的核心,也是一切记忆的起点与终点。

“我母亲,沈墨白院长的妻子,是‘清泉计划’的第一个牺牲品。她死后,他们……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就把我关进了镇卫生院的地下实验室。”

林小满撩起自己洗得发白的袖子,露出那截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瘦弱纤细的手臂。

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早已愈合的针孔,像一片永不褪色的疹子,无声地诉说着恐怖的过往。

“父亲说,你是第七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还能哭出来的。”她低声讲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们用药物冻结我的生长,抑制我的情感,让我永远停留在十二岁的模样。因为只有这样,我的心跳、脑波才能和地脉核心的初始参数保持一致,成为一个活着的‘钥匙’。我这把钥匙,只为等一个人醒来。”

她抬起头,泪光盈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晚秋。

“就是你。”

林晚秋茫然地站在石柱前,似乎完全听不懂这些话。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混沌的痛楚和模糊的光影。

然而,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那温润如玉的晶体表面时,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如电流般窜过她残破的神经。

她伸手,用一种近乎本能的轻柔,抚摸着晶体。

那动作,不像是纪检干部的勘察,更像是母亲在抚摸婴儿滚烫的额头。

“山……那边……”

一个断续的、不成调的音节,从她干裂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是……海……”

她哼起了一支破碎的童谣,那是多年前,她还是个支教老师时,在青禾镇小学破旧的教室里,一遍遍教孩子们唱的《山那边》。

旋律歪歪斜斜,歌词颠三倒四,却是她被格式化的大脑中,唯一完整留存的声音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