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时,眼底的红血丝像裂开的蛛网:“你看了内存卡。”
“你母亲的孕检单,和病历本上的签名。”林晚秋摸出手机,调出录音播放键,“她最后说的‘药不对’,和你父亲提保温箱的监控,我都上传到‘蓝鸢尾’了。”
酒窖突然暗了一瞬,应急灯在头顶亮起昏黄的光。
陆承宇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遮住了酒标上的金属丝。
他弯腰打开另一瓶酒,琥珀色的酒液流入醒酒器时,在玻璃壁上留下水痕——那水痕的形状,正是摩斯密码的“—··· —· ···—”,对应“ctS”,陈世昌名字首字母。
“我父亲的忏悔信,最后一句是‘陈氏以子换命,我签了字’。”陆承宇倒酒的手很稳,“二十年前,陈世昌的妻子难产,我母亲也在同一家医院。他们……调换了婴儿。”
林晚秋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陈雪的机械改造人身份,想起沈墨白解剖报告里的神经接口——如果调换的婴儿是陈雪,那她的“记忆移植”,或许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
“所以陈雪不是陈世昌的亲生女儿。”她轻声说,“沈墨白的记忆碎片,是为了让她想起什么?”
陆承宇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纸条,正是昨夜从地毯下勾出的忏悔信:“我母亲的孕检单显示,她怀的是双胞胎。另一个孩子……”他喉结动了动,“可能是沈墨白。”
酒窖的通风口突然传来电流杂音,和林晚秋耳中的耳鸣重叠成尖锐的蜂鸣。
她的真实之眼彻底失焦,视网膜上的裂纹里,浮现出陈雪瞳孔中沈墨白的脸——这次,他的嘴型很清晰:“双胞胎,换命,记忆……”
林晚秋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周警官的短信:“地下三层有设备,频率匹配记忆传输装置。”她抬头看向陆承宇,他正盯着酒标上的金属丝,手指在桌沿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 —· —·”,对应“秘密”。
“陈雪的记忆投影,是沈墨白在求救。”林晚秋抓起档案袋,“他知道双胞胎的事,知道换命的真相,所以被……”
“被抹除记忆,改造成记忆载体。”陆承宇替她说完,“陈世昌需要陈雪相信自己是亲生女儿,所以用沈墨白的记忆覆盖她的原生记忆。但机械改造有漏洞,沈墨白的意识碎片偶尔会冒出来。”
酒窖的门突然被推开,陈雪站在门口,月白针织裙沾着露水,手里提着保温箱——和监控里陆振邦提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笑起来很甜:“承宇哥,爸爸说该上楼了。”目光扫过林晚秋时,瞳孔深处闪过银灰色纹路,“林姐也在呀,正好,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她打开保温箱,里面躺着枚金属芯片,和沈墨白遗体里的神经接口发射器同款。
芯片表面刻着摩斯密码,林晚秋的真实之眼在失焦前捕捉到最后一段:“救她,救我,救双胞胎。”
“这是我在父亲书房找到的。”陈雪把芯片塞进林晚秋手里,指尖凉得像冰,“他说这是‘给小雪的礼物’,可我总梦见……”她突然捂住头,“梦见另一个婴儿在哭,和我一起被裹在同条毯子里。”
陆承宇的手按在林晚秋后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上楼吧,该让某些人看看,青禾镇的夜,该亮了。”
他们走出酒窖时,林晚秋回头看了眼那排勃艮第红酒。
酒标上的金属丝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光,连起来是完整的摩斯密码:“根系02——真相在双胞胎的啼哭里。”
顶楼宴会厅的水晶灯已经亮起,陈世昌站在主位,红色领带像道凝固的血。
林晚秋摸了摸胸前的纪检徽章,金属凉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她把信片和忏悔信拍在桌上,听见陈世昌的呼吸突然急促——那是真实之眼在失焦前,最后一次捕捉到的谎言破绽。
“陆陈联姻祭?”她的声音像把淬了冰的刀,“不如叫‘换命真相祭’更合适。”
窗外的乌鸦又啼了一声,这一次,带着破云而出的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