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记。”林晚秋起身,掌心的徽章隔着银链烙着心口,“若仅凭推测毁灭证据,如何确保无辜?”
会议室的寂静里,钢笔掉落的脆响格外清晰。
陈世昌的目光扫过来,像把淬毒的刀:“小林同志,你父亲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他顿了顿,嘴角扯出极淡的笑,“可惜,他没能活着看到‘大局’。”
老林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晚秋侧头,看见他的脸白得像张纸,喉结上下滚动,右手悄悄攥住椅把——那是随时准备起身的姿势。
她的婚戒在指根勒出红痕,想起陆承宇说“等案子结了领证”时的眉眼,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下午四点十九分,后勤区的物资车蒙着层灰。
林晚秋蹲在医疗车旁,将真U盘塞进生理盐水瓶底,假卡压进鞋垫夹层。
她故意把手机“遗落”在老林巡逻的必经之路上,语音信箱里是伪造的指令:“今晚十二点,把东西交给接头人。”
藏在高处的观察点,她看着老林的影子在暮色里拉长。
他捡起手机时,背影像根被风吹弯的竹;翻找医疗车时,动作急切得撞翻了药箱;取走盐水瓶时,手指在瓶身留下模糊的指纹。
二十分钟后,陈秘书的黑色越野车碾过碎石,车灯划破夜幕,驶向深山。
“唐婉,追踪信号。”她对着蓝牙耳机低语,同时将微型震动器贴在阿兰的竹编模型底部。
导电篾条在指尖划过,像根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线。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废弃水电站的铁门锈迹斑斑。
陈秘书的笔记本屏幕亮起时,林晚秋在百米外的树丛里握紧解码器。
震动器突然在掌心震动,竹编模型中的导电篾条完成闭合电路——Ep脉冲如惊雷炸响,笔记本瞬间黑屏,所有文件自动加密锁死。
“原始数据已捕获。”唐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确认陈世昌为沈墨白保护伞。”
林晚秋望着远处指挥部的灯火,喉间泛起腥甜。
她摸出颈间的徽章,1998年的刻痕还带着体温。
父亲在火葬场雨夜的绝望、母亲医疗事故的真相、陆承宇病床上的心跳声……所有碎片在真实之眼里拼成完整的网。
“你说要用大局压人。”她对着风轻声道,“可这一次,我用你埋的线,扯出了整张网。”
凌晨一点五十分,边境密林的虫鸣突然静了。
林晚秋的解码器发出短促的蜂鸣,屏幕上跳出一行坐标:北纬22°17′,东经101°34′——那是阿兰竹编模型里西侧引水渠的位置。
她摸出战术刀别在腰间,月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远处传来引擎声,由远及近。
她蹲下身,指尖触到潮湿的泥土,像触到某种即将破土的真相。
密林深处的黑暗里,有双眼睛正盯着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