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灰烬里的字(1 / 2)

凌晨三点的县技术中心,空调嗡鸣着对抗盛夏的燥热。

林晚秋的白衬衫后背洇出淡灰色汗渍,她盯着屏幕上逐帧跳动的监控画面,指节抵着下唇——张正华转身时,公文包底部因重力坠出的弧度,在焦黑的画面里像道突兀的伤疤。

放到这里。她声音沙哑,手指点向包身鼓起的位置。

技术员小周推了推眼镜,操作着恢复软件的手速加快,像素颗粒在屏幕上重组,最终定格成两个叠压的长方形阴影。

林晚秋闭眼回忆父亲手稿边缘的铅笔字:若章被盗用,请查钟楼值班日志。再睁眼时,瞳孔里跳动着冷光——值班日志才是记录印章使用的活台账,所有伪造批文的时间线,都需要它来背书。

陈组长电话。小周突然递来手机。

林晚秋按下接听键,技术中心的机械音混着电流声钻进耳朵:林处,凌晨两点消防那边出了鉴定报告。她打断对方:我要2013年6月钟楼全部出入记录原件,现在。电话那头的陈志远沉默两秒,只说:半小时后,我让人去县档案局调。

挂断电话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

林晚秋裹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时带翻了纸杯,褐色咖啡在地板上洇开,像极了档案馆废墟里未燃尽的纸屑。

清晨六点的档案馆外围,警戒线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林晚秋蹲在焦黑的书架残骸旁,橡胶手套拂过一块半熔的金属铭牌,内部档案·非授权禁入的字样还剩半截。

她想起父亲日记里夹着的便签:刘叔说,有些账不能记在纸上。刘馆长生前总爱把重要档案混进旧书堆,就像用《民国地契汇编》做伪装——这是他教给父亲的老办法。

同志?留守保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您问刘馆长最后借的?他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喉结动了动,是...是本《民国地契汇编》。林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本书的真实编号她记得,是九十年代土地权属变更的原始卷宗。

保安见她不说话,又补了句:他借走那天,说要给新来的张书记看老物件

上午十点的临时驻地,空调开得很低。

陆承宇裹着纱布推门进来时,肩膀还在发颤。

他把U盘轻轻放在桌上,金属外壳碰出清脆的响:三年前我爸换保险柜,我偷偷做了镜像。技术员插入U盘的瞬间,林晚秋注意到他虎口处的纱布渗着淡红,像是拆锁时划的。

解密程序运行到87%时,一行加密邮件跳出来。

发件人张正华,时间2013年6月17日凌晨1:45,标题流程闭环。

正文是空白文档,但传输日志里躺着一行隐蔽代码。

陆承宇声音哑得像砂纸:他们用幽灵协议,通过空白文档夹带pdF——所有伪造批文都走这条通道。林晚秋的真实之眼扫过他眼底的血丝,还有握成拳的指尖微微发颤,那是压抑到极点的痛。

她确认他说的是实话,可心口却像压了块石头——他在替父亲赎罪,而她在替父亲正名。

午后的羁押室有股霉味。

苏敏隔着铁窗冷笑,林晚秋把行车记录仪的截图推过去:你说陆承宇三年前递标书,但那时他还没接手项目。苏敏的指甲划过照片边缘,留下道白痕:张书记要的不是陆承宇低头,是让林家女儿亲手撕开自己父亲的面具。她忽然倾身凑近,声音像蛇信子:你以为林镇长真是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