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黎明(2 / 2)

时间仿佛凝固。

“你敢!”张正华嘶吼。

“我从小到大,只违抗过我爸一次。”陆承宇声音平静,却带着彻骨寒意,“现在,是第二次。”

他扣动扳机。

枪声撕裂雨夜,张正华肩头炸开一团血花,整个人踉跄后退,手中枪械脱手坠落崖底。

他嘶吼着倒在地上,眼神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暴怒与恐惧——不是因为中弹,而是因为那本该绝对忠诚的陆家继承人,竟亲手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疯了?!”张正华惨笑着说,“你爸知道吗?你知道这一枪会毁掉什么吗!”

陆承宇没有回头,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混着血丝流过下颌。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林晚秋身上,那一眼深得像无底的潭。

她还站在原地,手中紧攥着那两片拼合的残页,脸色苍白如雪,眼中却燃着火——一种近乎悲怆的清明。

“晚秋。”他声音低哑,几乎被风吞没,“你一直说真相值得一切代价……现在,我替你扛下一部分。”

话音未落,他猛然发力,一把将她推向身后断崖边缘预先铺设的防坠缓冲网。

那是施工时遗留的安全装置,早已锈蚀不堪,却成了此刻唯一的生机。

林晚秋猝不及防跌入网中,身体剧烈下坠又猛地弹起,肺腑一阵震荡。

“拿这个去证明!”陆承宇朝她大喊,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属物件用力掷出——一道银光划破黑暗,精准落入她挣扎的手掌。

那是父亲生前佩戴的纪检徽章。

林晚秋指尖触到那熟悉的刻纹,心头剧震。

这枚本应随父亲火化的遗物,怎会在陆承宇手中?

可来不及细想,山体陡然震动,整片缓冲网开始崩裂。

她本能地攥紧徽章,在最后一瞬抓住一根断裂的钢索,悬挂在百米深渊之上。

风声呼啸,如同亡魂低语。

她低头看去,陆承宇已被蜂拥而至的警员按倒在地,双手反铐,雨水冲刷着他脸上未干的血迹。

他最后望向她的方向,嘴唇微动,似说了什么,却被警笛与风雨彻底吞噬。

黎明破晓,青灰色天光洒在废墟之上。

林晚秋蜷坐在警戒线外一处废弃岗亭内,浑身湿冷,指尖仍紧紧扣着那枚冰冷的徽章。

她颤抖着撬开背面暗格——一张微型存储卡静静嵌在其中,表面无标识,唯有极细微的编号刻痕:LZS - 07.14。

她接入随身携带的加密读取器。

音频开始播放。

一段段低沉、压抑的声音流淌而出:镇财政所长的推诿、村支书的哭诉、教育办主任的辩解……全是十年前易地搬迁项目初期的密谈录音,每一句都指向一个事实——全镇官员集体受贿,资金分流链条严密,主谋直指时任镇长林振声。

证据确凿,罪证如山。

可当播放至最后一分钟,声音骤然中断。

最后十秒,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林晚秋屏住呼吸,反复回放,试图捕捉任何隐藏频率或杂音,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片虚无之中,她忽然感到一阵异样——仿佛有某种无形的牵引,来自记忆深处。

她闭上眼,启动“真实之眼”。

视野模糊、扭曲,继而浮现一幕幻象:父亲坐在昏黄台灯下,手指轻抚这枚徽章,声音沙哑而沉重:

“秋秋……空白处是我的忏悔。但有些真相,不能由我说出口。它必须由你……亲手揭开。”

幻象消散,晨光刺入眼眶。

远处,警笛声仍未停歇,像是某种宿命的回响。

她缓缓摊开手掌,烧焦的婚戒静静躺在掌心,内圈“承”字只剩半缕残痕。

她凝视良久,最终将它收入贴胸口袋,握紧徽章,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片被朝阳染成金色的拆迁废墟。

风拂过断壁残垣,扬起尘灰,如同旧日冤魂的叹息。

而在她未曾察觉的角落,技术科大楼的监控画面正悄然定格——一名值班员皱眉盯着回放屏幕,低声自语:“谁昨晚进过档案室?这台老式播放器……怎么自己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