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青冥依旧盘坐在原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气息也略有起伏,连续逼出本源精血又全力运转法诀,消耗巨大。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在他身前,那株青冥草已经彻底大变样。
它不再是一株草,而是化作了一柄长约三尺、通体如青金美玉雕琢而成的奇异钥匙。钥匙柄部呈三叶草形态,精致无比,钥匙身布满了那玄奥的银色空间纹路,而在钥匙的尖端,则不断有细碎的银光逸散出来,没入周围的虚空,似乎在感应、沟通着什么。
“青冥草……不,现在应该叫你【祖源之钥】了。”荆青冥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钥匙的柄部。
就在他握住的刹那,一种水乳交融、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通过这柄钥匙,他仿佛能模糊地“看”到一片无垠的、黑暗的虚空,而在那虚空极深处,有一个微弱、却无比亲切的“光点”在闪烁着,呼唤着!
那就是花仙祖地的方向!
同时,一大段更加清晰的信息从钥匙中反馈回来,涌入他的意识。不仅仅是坐标方位,还有关于虚空航行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个沉重的消息。
由于花仙祖地被污染与封印笼罩,空间坐标极其不稳定,且外围存在着强大的空间乱流和污染陷阱。寻常的虚空穿梭法宝或术法,根本无法抵达,甚至可能中途迷失或陨落。唯有凭借这柄以祖源印记凝聚的钥匙,才能感应到正确的、相对安全的航路。
但即便如此,也需要难以想象的能量来驱动这次远征,并维持航路上的庇护。
“能量……”荆青冥微微皱眉,旋即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与决然,“无妨。我的黑莲,可吞万物以养自身。虚空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残破的星辰与世界……”
他已然看到了道路。
荆青冥握着祖源之钥,身影一闪,离开了核心禁地,出现在无间花境的上空。
如今的花境,已初具规模。以中央禁地为核心,建筑向外延伸,风格奇异,多以枯木与活着的妖艳毒花构筑而成,既有森然肃杀之气,又蕴含着一种顽强的生机。城内,除了原本追随荆青冥的部众,还有不少是后来投靠的、能够初步控制自身污染的人。他们在遗尘谷主(现任花境副城主)的管理下,依照“枯荣律”行事,或劳作,或修炼,或编入“枯荣军”负责巡守。
荆青冥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境主!”
“境主出关了!”
无论是巡逻的枯荣军士,还是城中的居民,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仰头望向那道悬浮于空、黑袍猎猎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是他们这位境主,给了他们这些被世人唾弃的“污染者”一个容身之所,一条救赎之路。
荆青冥目光扫过下方初具规模的城池,扫过那些望向他的、带着希望与敬畏的目光,心中波澜微起,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的道路,注定不会局限于一方小境。
他举起手中的祖源之钥,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花境:
“即日起,无间花境进入战备状态。”
“枯荣军各部,整军备武,检查所有虚空法器。”
“炼丹坊、炼器坊,全力运转,储备一切所需资源。”
“副城主,统筹全局,维持境内稳定。”
命令简洁而清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花境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轰然应诺!
“尊境主令!”
无数修士应声,声浪震天。虽然不知具体为何,但境主之令,便是最高旨意。尤其是枯荣军的将士,他们大多是最早追随荆青冥、被他从污染侵蚀边缘拉回甚至赋予力量的人,闻言更是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充满了期待。战备?境主终于要带领他们,走向更广阔的的天地了吗?
遗尘谷主(一位身着灰袍、气息略显阴郁但眼神睿智的中年人)的身影出现在城主府上空,对着荆青冥遥遥一礼:“谨遵境主令。不知境主此次,欲征伐何方?”
荆青冥目光投向虚空深处,仿佛穿透了界域壁垒,看到了那无尽星海。
“虚空深处,花仙祖地。”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遗尘谷主以及所有能听到他话语的高层耳边。
花仙祖地?!那可是传说中的地方!境主竟然找到了前往的方法?
遗尘谷主瞳孔一缩,他是研究污染与古老秘辛的专家,自然知道花仙祖地意味着什么,更知道那地方在传说中早已沦陷,凶险无比。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深深一揖:“属下明白!必竭尽全力,助境主成行!”
荆青冥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身影缓缓降落,回到了核心禁地。
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需要全力为远征做准备。能量的积累,队伍的磨合,资源的调配,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他再次盘坐于白焰黑莲之下,将祖源之钥置于身前。钥匙尖端的银光依旧在持续不断地逸散,与虚空深处的坐标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荆青冥闭上双目,运转功法。顿时,整个无间花境的能量都开始向他缓缓汇聚。尤其是中央的白焰黑莲,旋转速度加快,莲心处的白焰跳动,散发出愈发磅礴的生灭之力。
他不仅要恢复自身的消耗,更要开始积累那跨越无垠虚空所需的恐怖能量。
时间一天天过去。
无间花境如同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各种资源被源源不断地送入核心禁地,又被荆青冥以黑莲吞噬、转化、提纯。
他偶尔会抽出片刻,去看望父亲。
荆父依旧大多时间沉睡着,但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他似乎感应到了荆青冥身上那愈发浓郁的、与祖源之钥同源的气息,以及那坚定无比的远征意志。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担忧,有释然,最终,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极其微弱地吐出几个字:
“小心…………封印…………你…………母亲…………”
话音未落,便又力竭陷入沉睡。
母亲?封印?
荆青冥心中一动,父亲果然知道!而且似乎与祖地的封印有关?母亲她……难道还在祖地?或者说,她的状况与封印有关?
这让他远征的决心更加坚定。
一个月后。
核心禁地内积累的能量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程度,甚至连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祖源之钥震颤不休,银光大盛,指向性越来越明确。
荆青冥睁开眼,他知道,时机将至。
他起身,一步踏出禁地,再次现身花境上空。
下方,以遗尘谷主为首,三千枯荣军已然列阵完毕。这些军士修为不等,但皆气息精悍,周身或多或少缠绕着被驯化的污染气息,眼神坚定,透着一股百战余生般的煞气。他们乘坐的法舟,也并非寻常样式,而是以枯木为骨,毒花为饰,铭刻着吸收与抵御虚空污染的符文,正是这数月来加班加点改造而成的“枯荣舰”。
所有修士,所有居民,都仰望着他。
荆青冥目光扫过下方的军队,扫过他的子民,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祖源之钥。
无需多言,意志已决。
他深吸一口气,将磅礴如海的能量疯狂注入钥匙之中。
“以吾之血,燃祖源之路!”
“虚空星门——开!”
轰隆!!!
祖源之钥爆发出亿万道银辉,冲天而起,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刺入了无间花境上方的苍穹!
天空,如同幕布般被撕裂开来!一个巨大无比的、旋转着的、由无数银色空间符文构成的旋涡通道,缓缓成型。通道的另一端,是深邃无垠、星光点点的黑暗虚空,以及那一道自钥匙发出、坚定不移地指向遥远深处的银色光路!
星门,开了!
“枯荣军,登舰!”
荆青冥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响彻天地。
“尊令!”
三千将士齐声怒吼,化作道道流光,射入那些悬浮的枯荣舰中。
荆青冥最后看了一眼下方的大地,看了一眼无间花境,看了一眼父亲沉睡的方向。
旋即,他身影一闪,出现在为首那艘最为庞大的、舰首雕刻着一朵狰狞黑莲的战舰之上。
“出征。”
一声令下,枯荣舰群发出轰鸣,化作一道道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巨大的星门之中。
星门缓缓闭合,最终消失不见,天空恢复原状。
无间花境上空,只余下无数仰望、祈祷、以及充满期待的目光。
虚空远征,启程!
目标——花仙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