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爆炸,没有血肉横飞。
被洞穿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只有被洞穿部位的“存在”,如同被最高温的火焰灼烧过,瞬间化为最纯净的虚无!连同他体内残存的狂暴气血、暗红魔纹、甚至是被枯寂之力侵蚀的腐朽部分,都在净化光矛下被彻底分解、湮灭、归于最纯粹的能量粒子!
惨嚎声戛然而止。
魁梧体修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沙雕般定在原地。下一秒,风吹过,他那千疮百孔、被净化之力从根源上抹除了所有“存在”痕迹的躯壳,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飘散的、闪烁着微弱白光的尘埃,随风消散在荒原之上,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一位元婴巅峰、肉身强横的体修强者,就此彻底湮灭,形神俱灭!如同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整个过程,从荆青冥弹指瓦解巨刃,到净化光矛将其彻底湮灭,不过短短两息之间!
快!
狠!
绝!
枯槁老者和宫装妇人脸上的杀意和贪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彻骨的冰寒!他们看向荆青冥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从深渊走出的灭世魔神!
荆青冥缓缓收回左手,指尖那缕枯寂的混沌气流悄然消散。他依旧背对着两人,目光似乎从未离开过无间花境的方向。只有那托着白焰黑莲的手掌,莲心处的白色小太阳,光芒依旧纯净而耀眼。
他仿佛只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还有谁?”荆青冥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这一次,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枯槁老者和宫装妇人早已崩溃的心防之上。
荒原上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枯槁老者握着青铜古镜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镜面上原本稳定的混沌旋涡此刻剧烈地波动着,如同他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他那浑浊的鹰目中,再无半分锐利,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悸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元婴巅峰的体修,主杀伐、肉身无双的先锋,在他们精心布置的围杀开局下,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指、一掌,如同抹去灰尘般彻底湮灭!
这是什么力量?
那朵黑莲…那白色的火焰…那诡异的枯寂法则…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掌控的吗?
他旁边的宫装妇人,更是面无人色。她娇媚的容颜此刻扭曲着,之前拨动琵琶的玉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引以为傲的剧毒音刃在对方那净化光晕下如同泡沫般幻灭,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而同伴被瞬间化为飞灰的景象,更是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神。她看向荆青冥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甚至不敢再去看那朵悬浮的白焰黑莲,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纯净的白光灼伤灵魂。
荆青冥那句平静的“还有谁?”,如同死神的低语,在两人耳边回荡。
枯槁老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心中早已萌生退意,什么任务,什么觊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笑话!但他更清楚,在这样一个掌控了诡异法则的怪物面前,转身逃跑…恐怕死得更快!
宫装妇人比他更不堪,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荆青冥缓缓转过了身。
他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欣赏这片荒原的景色。但当那双冰冷的、瞳孔深处烙印着旋转黑莲的眼眸扫视过来时,枯槁老者和宫装妇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冻结了!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极致漠然。仿佛他们两人,与刚才被湮灭的魁梧体修,与地上随风飘散的尘埃,并无本质区别。
“看来,是没人了。”荆青冥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面剧烈波动的青铜古镜上,“这镜子不错,留下。人,可以滚。”
滚?
又是这个字!
枯槁老者浑身一颤!先前那些净化派弟子听到这个字时如蒙大赦的狂喜,此刻在他心中激起的却是更加深沉的恐惧和耻辱!他堂堂化神后期大修士,执掌空间重宝,竟然被一个后辈如同驱赶苍蝇般呵斥“滚”?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几乎要压过恐惧!但同伴瞬间灰飞烟灭的景象,又如同冷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留下古镜?这面“锁星镜”乃是宗门重宝,更是他一身空间神通的核心!失去它,他实力至少跌去三成!如何能甘心?
宫装妇人更是花容失色,让她留下保命的法宝琵琶?那还不如杀了她!
“荆…荆宗主…”枯槁老者强压着恐惧和屈辱,声音干涩沙哑,试图周旋,“此镜乃我宗门传承之物,意义重大…可否…可否通融…”
他的话还没说完。
荆青冥托着白焰黑莲的右手,五指再次轻轻一握。
嗡!
莲心处那轮白色小太阳的光芒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莲座下方那些凋零花瓣虚影骤然变得清晰、凝实!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枯寂与死亡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枯槁老者和宫装妇人!
两人只觉得浑身一沉,仿佛瞬间背负了万钧重担!体内的生机、灵力运转都变得迟滞起来!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腐朽感油然而生,仿佛生命正在被无形地剥夺、加速流逝!连思维都变得迟滞、沉重!
“留下。或者,”荆青冥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留下命。”
没有威胁的咆哮,没有力量的炫耀。只是陈述一个冰冷的选择题。那弥漫的枯寂死亡气息,便是最好的诠释。
枯槁老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死死攥着手中的青铜古镜,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古镜在枯寂法则的侵蚀下微微颤鸣,灵性正在受损!而他自己,化神后期的寿元虽长,但在这股法则之力下,竟清晰地感受到了生命本源的流逝!这比直接攻击更让他恐惧!
宫装妇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股枯寂气息让她娇嫩的皮肤都开始感到干燥、紧绷,仿佛要失去水分!她引以为傲的魅惑和幻术,在这纯粹的死亡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我交!我交!”宫装妇人再也承受不住,尖叫一声,如同扔掉烫手山芋般,将手中的碧玉琵琶猛地朝荆青冥的方向一抛!那柄琵琶在空中划过一道碧绿的弧线,还未落地,便被她主动切断了所有联系。
荆青冥看也未看那柄价值不菲的琵琶,任由它“啪嗒”一声落在不远处的焦土上。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依旧牢牢锁在枯槁老者和他手中的青铜古镜上。
枯槁老者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被宫装妇人丢弃的琵琶,再看看自己手中这面宗门重宝,感受着生命本源被不断侵蚀的可怕感觉,以及对面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黑莲之瞳…
终于,所有的挣扎和不甘,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彻底瓦解。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将手中的青铜古镜向前送出。同时,极其艰难地切断了自己与古镜之间数十年的心神联系。
噗!
心神联系被强行切断的反噬,加上枯寂法则的侵蚀,让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小口暗红色的精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气息萎靡了许多。
那面失去了主人联系、光芒黯淡的青铜古镜,在空中悬浮了一下,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飞向荆青冥。
荆青冥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古镜落入他掌中。入手冰凉,带着奇异的金属质感。镜面中心的混沌旋涡已经平息,变成一片深邃的黑暗。他指尖一缕混沌气流没入镜身,古镜微微一颤,镜面黑暗深处亮起几点微弱的星光,随即彻底沉寂,表示臣服。
荆青冥随手将古镜收起。目光再次看向枯槁老者和宫装妇人。
那弥漫的枯寂死亡气息骤然消失。
压力一松,两人如同虚脱般,差点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滚。”
冰冷的字眼,如同赦令。
两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甚至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更不敢去看地上那柄碧玉琵琶,如同丧家之犬般,各自施展秘法,化作两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与无间花境相反的方向疯狂遁逃,眨眼间便消失在荒原尽头,只留下两道狼狈逃窜的烟尘。
荆青冥收回目光,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荒凉的遗迹入口,看了一眼那根嵌着三颗腐朽铁丸的断柱。
然后,他托着白焰黑莲,一步踏出。
没有绚丽的遁光,没有剧烈的空间波动。他脚下的土地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嫩绿的草芽破土而出,藤蔓缠绕着断柱向上生长,几朵色彩妖异的野花在焦土上悄然绽放。而他本人,连同那朵白焰黑莲的身影,在生机勃发的景象中,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片正在加速恢复生机、草木葱茏的小小绿洲,以及那三颗镶嵌在断柱根部、象征着过往终结的腐朽铁丸。
无间花境,已在归途。
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褶皱,光影在荆青冥身周流淌、融合。当他再次清晰感知到外界时,已身处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芬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纯的土壤与水源的气息。眼前的景象,不再是荒芜的焦土,而是一片充满了矛盾与生机、秩序与混乱共存的奇异世界。
无间花境。
入目所及,是拔地而起的巨大城墙。城墙并非由寻常的砖石垒砌,而是由无数盘根错节、色泽深黑如墨的奇异藤蔓与虬结扭曲、形态狰狞的枯木相互缠绕、共生构筑而成!枯木坚硬如铁,散发着寂灭与死亡的气息;藤蔓则生机勃勃,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墨绿色鳞叶,流淌着淡淡的荧光。枯荣相生,构成了这座雄城最坚实也最诡异的壁垒。
城墙上方,并非平整的城垛,而是生长着大片大片色彩妖艳、形态诡谲的植物。有花朵大如磨盘、花瓣边缘生满锯齿、花蕊吞吐着粉红色雾气的食人魔花;有藤蔓如同巨蟒般垂落、尖端闪烁着幽蓝毒刺的鬼哭藤;有叶片锋利如刀、在风中发出金属嗡鸣声的裂空草……这些在外界足以致命的凶植,此刻却如同温顺的卫兵,扎根在枯木藤蔓构筑的城墙上,散发着危险而稳定的气息,拱卫着这座城池。
越过城墙,能看到城内错落有致的建筑。这些建筑风格各异,有的由巨大的、被掏空的暗紫色菌类构成,散发着柔和的荧光;有的由晶莹剔透的黑色水晶簇自然生长而成,折射着迷离的光线;有的干脆就是依托着巨大的、形态奇异的古树搭建,树上垂挂的果实如同灯笼般散发着各色光芒。街道并非石板铺就,而是覆盖着一层坚韧而富有弹性的暗绿色苔藓,行走其上几乎无声。溪流在建筑间蜿蜒流淌,水质清澈见底,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一丝微弱的、被净化后的污染波动。
整座花境之城,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半透明的暗金色光幕之中。光幕如同巨大的碗倒扣下来,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也维持着城内奇异而稳定的环境。光幕之上,隐约有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散发着强大的守护之力。
这里,是污秽与纯净的交汇之地,是枯木与新芽共生的国度,是荆青冥一手建立的“无间花境”!
荆青冥的身影出现在花境入口附近。他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托着白焰黑莲的身影甫一出现,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动了整个花境的警戒与回应!
嗡——!
守护光幕微微荡漾,发出低沉的共鸣。城墙上,那些狰狞的食人魔花、鬼哭藤、裂空草如同被注入了活力,瞬间将“目光”锁定了荆青冥!但它们并未攻击,花蕊中的雾气收敛,藤蔓上的毒刺低垂,叶片停止了嗡鸣,反而散发出一种臣服与欣喜的意念波动。
“是城主!”
“城主回来了!”
“快!打开城门!”
城墙上瞬间响起守卫激动的声音。守卫并非人类,而是身披由坚韧藤蔓和枯木枝干天然形成的甲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一些植物或兽化特征的“可控污染者”!他们有的手臂缠绕着藤蔓,有的额头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