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过来...滚开!”林风的声音嘶哑而破碎,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抗拒。他拼命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那些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的污秽粘液。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粘稠、冰冷、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污秽,如同最贪婪的吸血水蛭,疯狂地钻向他裸露的皮肤、口鼻、甚至是他因反噬而破裂的伤口!
“嗤嗤嗤...”
腐蚀的声响令人牙酸。林风那身曾经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金丝云纹锦袍,瞬间被侵蚀出无数破洞,迅速变得焦黑、朽烂。粘液触及皮肤,立刻发出灼烧般的剧痛,皮肤迅速红肿、溃烂,流出散发着恶臭的黄绿色脓水!
但这仅仅是开始!
远比肉体侵蚀更恐怖的,是精神的污染!
“加入...我们...”
“力量...永恒的力量...”
“净化...是虚伪...拥抱...真实...”
无数充满诱惑、混乱、疯狂的呓语,如同亿万只细小的毒虫,疯狂地钻入林风的脑海!它们撕扯着他残存的理智,瓦解着他“净化派”根深蒂固的信念,将恐惧、绝望、对力量的贪婪无限放大!
“闭嘴!都给我闭嘴!我是万灵仙宗天骄!我是净化之剑!我不可能被污染!不可能——啊!!!”林风抱着头颅,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眼珠暴突,布满血丝,瞳孔剧烈颤抖,时而清明,时而蒙上一层浑浊的灰黑。他体内残存的金系灵力本能地抗拒着污染入侵,在经脉中左冲右突,加剧着他的痛苦,却如同萤火之于烈日,杯水之于车薪,迅速被污秽的能量淹没、同化!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异变!
皮肤下的血管暴凸起来,颜色却不再是健康的青色,而是变成了诡异的墨绿或暗紫,如同藤蔓般在溃烂的皮肤下蠕动!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黑、变得尖锐弯曲!原本俊朗的面容扭曲变形,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两侧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和一丝涎水,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声!一缕缕灰黑色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烟雾,不受控制地从他的七窍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嗬...嗬...力量...给我力量...”林风的意识在疯狂的边缘摇摇欲坠。那曾经骄傲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浑浊的贪婪和对毁灭的渴望。他不再抗拒粘液的缠绕,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下意识地想要汲取污秽中蕴含的力量,来填补修为暴跌后的巨大空虚!
他,曾经风光无限、视污染为毕生之敌的仙宗天骄林风,正在这片污秽泥沼中,不可逆转地滑向异化的深渊!如同一块被投入墨池的白绢,迅速被浸染、扭曲、失去原本的形态。
深渊核心,石台之上。
荆青冥将林风那痛苦挣扎、逐渐扭曲堕落的景象尽收眼底。他冰冷的目光中,没有怜悯,没有快意,只有一种看透本质的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着尘埃中挣扎的蝼蚁。
“净化?”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证明了自己的脆弱与虚伪。”
他不再关注那个正在被污秽吞噬、失去自我的“昔日情敌”。一个注定沦为污染傀儡的废物,已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掌心那朵圣洁的白莲。
此刻,污核核心在白莲的持续压制和黑莲的精准吞噬下,终于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沉寂。那庞大的暗紫色“心脏”表面,覆盖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如同岩石般的硬壳,搏动变得极其微弱、缓慢。整个深渊的污秽浓度,在净世白莲的照耀下,下降了数个层次,虽然依旧污浊,却不再有那种疯狂侵蚀神智的混乱感。
荆青冥头顶的黑莲虚影缓缓收敛了吞噬之力,莲瓣上流转的暗紫光泽与莲蕊的纯白火焰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缓缓旋转,散发出枯荣轮转的深邃道韵。体内,枯荣之力奔流不息,比之前更加精纯、磅礴,带着一种生灭由心的掌控感。
“该离开了。”荆青冥低语。他心念微动,摊开的左手轻轻一合。
嗡!
那朵圣洁的白莲仿佛有灵,花瓣轻轻收拢,化作一道纯净的流光,没入荆青冥的掌心,消失不见。只在掌心留下一个淡淡的、如同莲花烙印般的印记,散发着微弱的温暖气息。这枚净世白莲,已然与他气息相连,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更是救治父亲的关键。
随着白莲的收敛,深渊核心再次被浓郁的黑暗笼罩。但荆青冥周身散发出的金丹气息,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撑开一片属于他的领域。他脚下那残破的石台,在污核沉寂后,暂时稳固下来。
他最后瞥了一眼下方那片粘稠的泥沼。林风的身影已经大半沉入其中,只有一只异化的、指甲漆黑尖锐的手还在泥沼表面无力地抓挠了几下,很快也被污秽彻底吞没,只留下几个翻滚的气泡,随即彻底沉寂。
深渊之上,再无窥探的目光。只有死寂的污秽和远处污核核心那微弱的、如同沉睡般的搏动声。
荆青冥不再停留。他身形一动,没有驾驭任何法宝,纯粹以强横的金丹修为御空而起!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数倍!所过之处,浓郁的污秽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自动向两侧排开,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如同摩西分海,污秽辟易!
他化作一道模糊的、带着枯荣生灭气息的流光,逆着污秽的潮汐,向着葬神渊的上方,向着那代表着生机的、微弱的光亮,扶摇直上!
在他身后,沉寂的污核核心深处,在那厚重的灰白色硬壳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无尽古老、混乱与恶意的精神波动,如同沉睡巨兽被打扰后的呓语,悄然弥漫开来...
“父亲...等着我!”
荆青冥心念如铁,眼中再无半分深渊污秽的痕迹,只有掌心那朵白莲印记传来的、足以净化万秽的温暖生机。他身形微动,不再有丝毫迟疑,纯粹以强横的金丹修为御空而起!
轰!
一股无形的、带着枯荣轮转与生灭道韵的磅礴气机,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不再是来时那般小心翼翼地在污秽中穿行,而是如同君王出巡,霸道绝伦!
嗡——!
他周身数丈之内,粘稠翻滚的污秽如同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天敌,发出一阵畏惧的嗡鸣,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向着两侧疯狂排开、退避!瞬间形成一条直通深渊上方的、相对“洁净”的通道!通道之内,空气虽然依旧稀薄,带着深渊特有的阴冷与腐朽气息,却再无那侵蚀神智的疯狂低语和令人窒息的污秽能量。
荆青冥身化流光,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数倍!他如同离弦之箭,逆着污秽的潮汐,朝着上方那越来越清晰、代表着生机的微弱光亮,扶摇直上!
葬神渊那厚重的岩壁、扭曲的洞窟、残留的恐怖爪痕,在他身侧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片灰暗的残影。深渊深处的污核核心,在净世白莲的压制和他突破金丹后更强大的黑莲吞噬下,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那微弱的搏动如同沉睡巨兽的鼾声,渐渐被抛在身后。
上升!加速上升!
光线越来越亮!那不再是污核核心发出的诡异幽光,而是真实的、来自外界的、带着草木气息的天光!
终于——
呼啦!
如同冲破水面的窒息感骤然消失!
荆青冥的身影,裹挟着一股深渊特有的阴寒与枯荣轮转的霸道气息,悍然冲出了葬神渊那深不见底的裂口!
天光刺目!
久违的、带着腐沼特有腥气却依旧属于生者世界的空气涌入肺腑!下方,是依旧翻滚着墨绿色毒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深渊裂口。而四周,则是被荆青冥先前施展“生机掠夺”强行抽干了所有生机的、触目惊心的景象!
百里范围,死寂荒芜!
曾经顽强挣扎的毒草苔藓,化作了铺满大地的灰白齑粉。扭曲虬结的枯木,只剩下碳化崩解的灰白骨架,如同大地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腐沼干涸龟裂,露出漆黑的、毫无生气的河床。整个区域,如同被一场焚尽一切的天火灼烧过,又像是被时光加速了千万年,提前步入了腐朽的终点。只有葬神渊裂口边缘,还残留着一圈翻滚的毒瘴,如同给这片死亡之地镶上了一圈诡异的绿色花边。
这百里荒漠,与远方那些尚未被波及、依旧顽强扭曲生长的、饱受污染侵蚀的草木区域,形成了极其刺眼而惨烈的对比!是荆青冥为救父,不惜代价从这片土地强行剥夺的最后生机所留下的、永恒的疮疤!
荆青冥的身影悬浮在这片死寂荒芜之地的上空,黑袍猎猎,白发在带着腥气的风中微微拂动。他并未停留,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亲手制造的这片生命禁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百里之外,如同污秽大海中唯一礁石般的——无间花境!
咻!
金丹修士全力飞遁的速度何其惊人!几乎在冲出深渊的刹那,荆青冥的身影便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模糊流光,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破空之声,朝着花境的方向暴射而去!
百里距离,瞬息而至!
无间花境,那矗立于秽净交汇之地的、被巨大枯木与妖艳毒花拱卫的黑色巨城,已清晰在望!城头之上,人影绰绰,显然先前葬神渊方向的惊天异变(百里生机瞬间枯竭)早已惊动了城内的遗尘谷众修与半污染者。
当荆青冥那带着深渊寒意与金丹威压的身影如同流星般砸落在花境中央广场时,整个花境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与离开时截然不同的气息!
强大!冰冷!枯荣轮转!生灭一体!
那是一种仿佛刚刚从地狱熔炉中淬炼而出、沾染着无尽污秽却又掌控着生死的恐怖威压!比之前对战污染潮时更加凝练,更加深邃,更加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尤其是他那一头刺眼的白发,更是无声地诉说着在深渊之下,他曾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
“城主!” “荆城主!”
遗尘谷主反应最快,带着几位核心长老瞬间出现在广场边缘,脸上充满了惊骇与担忧。他们能清晰地看到荆青冥苍白如纸的脸色,能感受到他气息中那强行压制的虚弱感,更能察觉到他那双深邃眼眸深处残留的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深渊的疯狂余烬!
但更让他们心神剧震的,是荆青冥摊开左手后,掌心缓缓浮现出的那朵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着纯净到令人窒息的神圣光辉的——
白莲!
那纯净、圣洁、带着创生喜悦的温暖光芒,与荆青冥身上那股枯荣死寂、深渊污秽的气息形成了最极致、最震撼、最不可思议的对比!仿佛光明与黑暗在他掌心达成了完美的共生!
“净...净世白莲?!”遗尘谷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身后的几位长老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都为之停滞!这传说中的花仙至宝,竟真的被他寻到了!还是在葬神渊那等绝地之中!
荆青冥对周围的惊呼和目光置若罔闻。他的视线,穿透了人群,牢牢锁定在广场边缘那座由巨大枯木枝条自然盘绕形成的简易木屋上。那是他父亲,老花匠沉睡的地方。
“父亲...”
荆青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他没有丝毫犹豫,托着那朵纯净的白莲,一步步走向木屋。每一步落下,白莲散发的柔和光晕便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所过之处,广场上弥漫的细微污染气息如同冰雪消融,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他那一头白发,在圣洁的光辉映照下,也似乎多了几分悲壮与神圣的意味。
遗尘谷主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目送着那道托举圣莲、走向木屋的孤寂背影。敬畏、震撼、担忧、期待...种种情绪交织。
吱呀——
荆青冥推开了简陋的木门。
屋内的景象,比他离开时更加令人心碎。老花匠荆父躺在由柔软干燥苔藓铺成的床榻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层深灰色的、如同蛛网般的不祥气息,已经彻底覆盖了他的全身,并且深深地侵入了血肉之中,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细微的黑色脉络在缓慢地蠕动。他的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床边窗台上,那盆被荆青冥以枯荣之力勉强维持住一丝生机的青冥草,此刻也彻底枯萎焦黄,叶片卷曲,失去了最后的光泽,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荆青冥的心狠狠揪紧!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在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将掌中那朵散发着纯净光辉的白莲,轻轻悬停在父亲胸口的上方。
“父亲...我找到它了...我这就救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金丹真元,混合着他对净世白莲的心神联系,轻轻点向白莲的花心!
嗡——!
净世白莲仿佛被彻底唤醒!莲心处那簇原本静静燃烧的纯白火焰,猛地暴涨!温和的光晕瞬间变得炽烈而神圣!
“白焰净世!”
荆青冥低喝一声!随着他的意念催动,那暴涨的纯白圣焰如同有灵性般,化作无数道细密如丝的纯净光焰,精准无比地刺入荆父周身那深灰色的污染蛛网之中!
嗤嗤嗤——!!!
比冷水滴入滚油剧烈百倍的净化之声瞬间响起!如同阳光驱散最浓重的黑暗!
那深灰色的污染蛛网一接触到纯净白焰,立刻爆发出浓郁的黑烟,发出凄厉的、如同活物被灼烧的尖啸!它们疯狂地扭曲、收缩、试图抵抗!污秽之力与净化之力展开了最直接、最残酷的碰撞!
荆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即使在昏迷中,巨大的痛苦也让他发出无意识的闷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皮肤下那些蠕动的黑色脉络更是如同受惊的毒蛇,疯狂地窜动,试图钻向更深处!
“给我——净!!!”
荆青冥眼中厉芒一闪,左眼那朵沉寂的黑莲印记骤然亮起!一股枯寂、衰败、却带着绝对掌控的意志力量瞬间加持在净世白莲之上!枯荣道韵流转!那纯净的白焰仿佛得到了某种催化,净化之力陡增数倍!
嘶啦——!
如同撕裂布帛的声音!覆盖荆父全身的深灰色污染蛛网,在狂暴的白焰净化与枯荣道则的碾压下,再也无法支撑,寸寸断裂、燃烧、化为缕缕恶臭的黑烟消散!他皮肤下疯狂蠕动的黑色脉络,也在白焰的灼烧下迅速变得灰败、干枯、最终化为飞灰!
那层折磨了他许久、象征着死亡的不祥灰败之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原本灰败干枯的皮肤,在白焰的照耀和残余净化生机的滋养下,开始重新焕发出微弱的血色光泽!虽然依旧消瘦憔悴,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腐朽死气,却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
荆青冥一眨不眨地盯着父亲的变化,托举白莲的手稳定如山,额角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这净化过程极其消耗心神,既要精准控制白焰不伤及父亲脆弱的生机,又要以枯荣道则辅助压制污秽的反扑,即使以他金丹修为,也感到了巨大的负担。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净化之音中缓缓流逝。
终于!
当最后一缕顽固的黑色污秽在荆父心口位置被白焰彻底焚净、化作青烟消散时,整个木屋内的净化之声戛然而止!
嗡!
净世白莲的光芒缓缓收敛,莲心处的白焰也恢复了温顺平和的模样,只是那圣洁的光辉依旧笼罩着荆父全身。
床上,荆父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骤然变得悠长而平稳!胸膛开始有规律地起伏!脸上那层死灰之色彻底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却充满了生的活力!
他那双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
然后,在荆青冥紧张到极点、几乎屏住呼吸的注视下。
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经历了漫长痛苦和黑暗折磨、带着深深疲惫和茫然的眼睛。浑浊的瞳孔在圣洁白莲纯净光辉的照耀下,本能地微微收缩了一下。视线先是有些涣散,如同蒙着一层薄雾,缓缓地扫过简陋的木屋屋顶,然后,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动。
最终,那双苍老、疲惫却重获清明的眼眸,定格在了荆青冥的脸上。
四目相对。
荆父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难以置信的惊愕,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无边无际的心疼、以及...某种极其复杂、深沉的、仿佛穿透了时光与表象的洞察。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虚弱和过于激动而发不出声音。唯有那双眼眸,如同深邃的古井,清晰地倒映着荆青冥此刻的样子——
那刺眼如霜雪的白发。
那深不见底、带着枯荣轮转道韵的眼瞳。
那左眼清晰无比、散发着深邃幽光的黑莲印记。
以及他掌心,那朵悬浮着、散发着神圣净化之力的净世白莲...
荆父的目光,在荆青冥的白发、黑莲印记与净世白莲之间缓缓移动,仿佛穿透了岁月,看到了某种宿命的轨迹。那眼神中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包含了无尽的沧桑与一丝...欲言又止的沉重。
他张了张嘴,极其艰难地,发出微弱得如同气音的两个字:
“...冥...儿...?”
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在荆青冥死寂的心湖中轰然炸响!
荆父那一声微弱得如同风中烛火的“冥儿”,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狠狠劈在荆青冥死寂的心湖之上!
轰!
荆青冥浑身剧震,那层在深渊污秽、生死搏杀、冷酷决断中筑起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声呼唤下瞬间布满裂痕,片片剥落!他冰冷深邃、带着枯荣轮转道韵的眼瞳,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被投入巨石,冰层炸裂!汹涌的情感洪流冲破了一切堤坝!
“爹!!!”
一声嘶哑的、带着哭腔、几乎破音的呼喊,从荆青冥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冲散了木屋内的死寂!那声音里蕴含了太多太多:失而复得的狂喜,长久压抑的恐惧,孤军奋战的疲惫,以及一个儿子面对至亲时最本能的脆弱!
他猛地扑倒在床榻边,再不复那掌控污秽、威压仙宗的修罗模样,只是一个寻回至亲的孩子。他颤抖着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父亲那枯槁、冰冷的手掌,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所有的生命力都传递过去。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眶中汹涌而出,一滴一滴,砸落在荆父的手背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爹!您醒了!您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他哽咽着,语无伦次,只是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脉搏,如同攥住了整个世界失而复得的珍宝。
净世白莲柔和的光辉静静洒落,将这对劫后余生的父子笼罩其中。荆父浑浊却重获清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沉重,缓缓扫过荆青冥那头刺眼如霜雪的白发,仿佛看到了儿子在深渊之下承受的非人痛楚;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荆青冥左眼那清晰无比、流转着深邃幽光的黑莲印记之上,那印记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黑暗力量;最终,他的目光,又落回到荆青冥掌心悬浮着、散发着神圣净化之力的净世白莲之上。
黑与白。毁灭与创生。污秽深渊的烙印与花仙至宝的圣洁。
两种截然对立、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此刻却如此诡异地、和谐地共存于自己的儿子身上。
荆父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咳嗽。荆青冥慌忙输送过一道精纯温和的枯荣之力,混合着白莲残余的生机,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父亲受损的经脉。
咳嗽平息,荆父的气息稍稍平稳。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没有被子握住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抚向荆青冥满头的白发。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和沉重。枯槁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如雪的发丝,仿佛在触碰一件极其珍贵、却又饱经风霜的瓷器。
“冥儿...”荆父的声音依旧嘶哑虚弱,却比刚才清晰了一丝,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那话语中的心疼,浓得化不开。
荆青冥用力地摇头,泪水更加汹涌:“没事的,爹!头发白了算什么!只要您能醒过来,一切都值得!”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荆父的手没有停下,颤抖的指尖,最终缓缓移向荆青冥的左眼下方,小心翼翼地、如同触摸一道流血的伤口,轻轻触碰着那朵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流转的黑莲印记。
“这...印记...”荆父的指尖冰凉,触碰到那印记的瞬间,荆青冥能清晰地感觉到印记深处传来的、属于污核核心的阴冷悸动,以及自己血脉中花魂残留的哀鸣。荆父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惊悸、痛苦,以及...一种洞悉了某种恐怖真相的绝望!
他抚摸着那印记,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还有...这朵白莲...”荆父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圣洁的莲花之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充满了敬畏、感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宿命感。
他的目光,在荆青冥的白发、黑莲印记与净世白莲之间反复移动,仿佛在拼凑一幅破碎的、惊心动魄的拼图。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那一声悠长、沉重、仿佛穿透了无尽岁月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太多:有对儿子承受苦难的心痛,有对宿命无情的无奈,有对那交织于儿子身上、诡异平衡的黑暗与光明的震撼,更有一种即将触及某种被尘封、被守护了太久秘密的沉重预感。
荆父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有千钧重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挣扎着要冲破束缚。他看着泪流满面、眼中只有失而复得喜悦的儿子,看着儿子身上那象征着巨大代价的白发和那深植于灵魂的黑莲印记,又看着那朵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净世白莲...
终于,他那双饱经沧桑、此刻却异常清明的眼睛,直直地望进荆青冥的眼底深处。那眼神,不再仅仅是父亲的慈爱和心疼,更带上了一种近乎悲怆的决绝和一种即将揭露惊天秘密的凝重。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荆青冥的手腕,枯槁的手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指甲几乎要嵌进荆青冥的皮肉里。
“冥儿...有些事...爹...瞒了你...一辈子...”荆父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关于你娘...关于...你的血脉...还有...那个...系统...”
嗡!!!
荆青冥脑海如同被九天玄雷轰中!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娘?
血脉?
系统?!
这三个词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灵魂最深处!那在他觉醒花仙血脉、被退婚羞辱、坠入深渊时突兀出现的“污染吸收系统”,那从未知来源却精准辅助他掌控污染、逆天崛起的神秘存在...还有他那从未谋面、只在父亲只言片语中勾勒出模糊轮廓的母亲...这一切,难道...并非偶然?!
父亲那沉重的叹息,那悲怆决绝的眼神,那用尽力气抓住他的手腕...都指向一个被刻意隐藏了多年的、足以颠覆他所有认知的惊天秘密!
木屋内,净世白莲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瞬,空气中的净化暖意仿佛被无形的寒流冻结。荆青冥脸上的泪水未干,眼中的狂喜和脆弱却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带着一丝恐惧的震惊所取代。
他望着父亲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爹...您...您说什么?我娘...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荆青冥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河面下艰难凿出。父亲那沉重的叹息,那悲怶决绝的眼神,那用尽力气抓住他手腕的枯槁手掌,都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冻结了他狂喜过后残留的暖意。
娘?
血脉?
系统?!
这三个词,如同三道撕裂混沌的灭世雷霆,带着摧毁一切认知的恐怖威能,狠狠轰入荆青冥的灵魂深处!
他脑海中,那在觉醒花仙血脉、遭遇退婚羞辱、坠入深渊濒死之际突兀激活的“污染吸收系统”——这个如同附骨之疽、又如同救命稻草般伴随他一路崛起的神秘存在,此刻在父亲的话语下,褪去了所有“偶然”与“奇遇”的光环,露出了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真相轮廓!
还有那从未谋面、如同迷雾般存在于父亲只言片语中的母亲形象…
还有他那被嘲笑为“柔弱”、却又能诡异吞噬邪魔污染的花仙血脉…
这一切,难道…竟是某种早已设定好的…宿命?!
木屋内,净世白莲的光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神的剧震,微微摇曳了一下,那纯净温暖的圣辉竟也黯淡了一瞬。空气中流淌的净化暖意仿佛被来自无尽虚空的寒流冻结,只留下冰冷的死寂。荆青冥脸上的泪水尚未干涸,那属于儿子的狂喜和脆弱如同脆弱的琉璃,在父亲这石破天惊的话语冲击下,寸寸龟裂、剥落,只余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刺骨寒意和隐隐恐惧的震惊!
他死死盯着父亲那双仿佛穿透了无尽岁月、洞悉了所有秘密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爹…您…您说什么?我娘…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荆父看着儿子眼中那瞬间涌起的惊涛骇浪,感受着他指尖传递来的僵硬与冰冷,又是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这叹息里,充满了无边的疲惫和对命运深深的无奈。
“冥儿…”荆父的声音更加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别急…听爹…慢慢说…这事关重大…牵扯…太深了…”
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在荆青冥紧张而专注的注视下,艰难地调整着气息。终于,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担:
“你娘…她…不是…普通人…她叫…寂月…”提到这个名字时,荆父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那光芒里蕴含着刻骨铭心的爱恋与无法言说的巨大悲痛。
“她…是…护花人…最后的…圣女…”荆父的声音带着一种神圣的敬畏,随即又被深沉的悲伤淹没,“护花人…守护的…不是凡花…而是…花仙祖源…是…寂灭黑壤…的…守门人…”
“寂灭黑壤?!”荆青冥瞳孔猛缩!这个名字,他在吸收高浓度污染时,曾在那模糊不清、充满疯狂与悲伤的古老低语中捕捉到过!那似乎是污染真正的源头,是比葬神渊污核恐怖亿万倍的存在!他体内的黑莲印记猛地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悸动,仿佛对这个名字产生了本能的恐惧与…渴望?
“没错…”荆父的眼神变得悠远而痛苦,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寂灭黑壤…是…万界伤口…是…污染的本源…它…并非纯粹的恶…而是…一种…失控的…远古规则…”
“花仙一族…诞生之初…便与它…有着…宿命的…纠缠…我们…本是…寂灭黑壤…力量的…疏导者…甚至是…利用者…”荆父的话语如同惊雷,彻底颠覆了荆青冥对花仙血脉的认知!“花仙…并非柔弱…而是…能承载…转化…寂灭之力的…桥梁!”
承载?转化?桥梁?荆青冥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瞬间想到了自己那诡异的能力——将邪魔污染当做养料吸收转化!这哪里是什么“系统”赋予?这根本就是他血脉中与生俱来的本能!是花仙一族被遗忘的真正力量!
“可是…后来…出事了…”荆父的声音陡然变得沉痛无比,眼中充满了恐惧的阴影,“黑壤…失控了…它的力量…变得…混乱…疯狂…侵蚀一切…花仙祖源…被污染…无数族人…异化…陨落…”
“你娘…寂月…”荆父的声音哽咽了,浑浊的老泪终于滑落,“她…身为圣女…肩负着…最后的…使命…她…以自身…花魂…为引…血脉…为钥…强行…封印了…寂灭黑壤…通往此界的…主要裂隙…将失控的污染…挡在了…虚空之外…”
轰!!!
荆青冥如遭五雷轰顶!身体剧震,几乎无法呼吸!
他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为何那“系统”会在他濒死、接触本源污染时激活!那根本不是凭空出现的“奇遇”!那是他母亲——寂月,以自身花魂为代价,融入血脉,留给他的最后守护!是她牺牲自己封印寂灭黑壤主要裂隙后,残存的意志和力量所化!是母亲留给儿子,对抗这被封印裂隙逸散出的污染、甚至未来可能直面寂灭黑壤的…最后武器!
那所谓的“系统提示音”,那冰冷机械的逻辑,本质上,是他母亲残魂意志的指引!是血脉深处,母亲以另一种形态的守护!
“娘…娘她…”荆青冥的声音彻底破碎,巨大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从未想过,那个只在梦中模糊存在的母亲,竟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守护着他,也守护着这个世界!那黑莲印记的悸动,那血脉对污染诡异的亲和与掌控…原来都是母亲牺牲的馈赠!也是母亲承受永恒痛苦的证明!
“她…永远…留在了…封印里…”荆父泣不成声,老泪纵横,“以自身…为锁…魂镇虚空…承受着…寂灭之力的…永恒侵蚀…只为…换来…此界…一线生机…”
荆父颤抖的手,再次抚上荆青冥左眼的黑莲印记,指尖冰凉刺骨:“这印记…就是你娘…封印之力…与你…血脉融合…对抗…你吸收的污染…所留下的…烙印!它既是…保护…也是…枷锁!它会…让你…不断变强…但…也会…不断…将你…拉向…寂灭黑壤的…意志…”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荆青冥掌心那朵散发着圣洁光辉的净世白莲上,眼神复杂到了极致:“这白莲…是花仙祖源…最后的纯净…象征…它能净化污染…但…它的力量…本质上…也源于…寂灭黑壤…枯荣相生…污净同源…冥儿…你体内的平衡…无比脆弱…”
荆父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再次泛起不健康的灰败,他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荆青冥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记住…冥儿…你的路…注定…荆棘遍布…花仙血脉…护花人遗志…寂灭黑壤的呼唤…还有…你娘…的牺牲…都系于你一身…”
“那…寂灭黑壤…的封印…并非…永固…你…吸收污染…越强…那封印…就越…松动…冥儿…你…必须…要…强大起来…真正…掌控…你的力量…找到…驾驭…寂灭之力的…道路…否则…你娘…的牺牲…就…白费了…此界…也将…万劫不复…”
“你身上的…系统…是钥匙…也是…枷锁…更是…你娘…留给你的…道标…它会指引你…走向…最终的…战场…但…路…怎么走…在你…”
荆父的话语如同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生机,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抓住荆青冥的手也缓缓滑落。
“爹!爹!”荆青冥惊恐万分,连忙将枯荣之力与白莲生机疯狂注入父亲体内。
荆父艰难地喘息着,涣散的目光最后聚焦在荆青冥那张融合了痛苦、震惊、悲伤与坚毅的年轻脸庞上,嘴角似乎想努力扯出一个安慰的弧度,却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带着无尽的担忧与期许:
“…莫要…迷失…本心…我的…冥…儿…”
话音未落,荆父眼皮一沉,再次陷入深沉的昏迷。但这一次,他的呼吸虽然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体内那致命的污染已被净世白莲暂时压制,只是精神与身体的巨大创伤,让他无法立刻苏醒。
木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净世白莲柔和的光辉静静洒落,照耀着跪在床榻边,如同石化般的荆青冥。
他的脸上再无泪水,所有的情绪都仿佛被刚才那惊天的秘密抽空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茫然。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
左手掌心,净世白莲的印记温润,散发着纯净的创生之力。
右手手背,左眼下方,那黑莲印记冰冷深邃,仿佛连接着无尽的污秽与疯狂。
而他的血脉深处,那被称之为“系统”的存在——母亲寂月牺牲自身、残魂所化的最后守护与道标——正冰冷地沉默着。
枯荣。生灭。污净。守护。枷锁。牺牲。宿命。
这些词如同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他的灵魂之上。
“娘…”荆青冥低低地呼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在空寂的木屋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那笼罩在灰暗天光下的、由枯木与毒花拱卫的无间花境。这片他亲手建立的、收容污染者的净土,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成了命运对他最大的嘲讽。
花仙血脉…护花人遗孤…寂灭黑壤的守门人之子…污染的吸收者与可能的…未来传播者?
母亲以永恒痛苦换来的封印…
父亲守护一生却最终不得不揭开的秘密…
自己这身诡异力量背后的沉重枷锁与血腥宿命…
“呵呵…哈哈…”低沉而压抑的笑声从荆青冥喉咙里溢出,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一丝近乎疯狂的戾气。他猛地握紧双拳,左眼黑莲印记幽光大盛,一股冰冷、枯寂、带着毁灭气息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竟引得窗台上那盆彻底枯萎的青冥草残骸都化为齑粉!
“修罗道…”他低声念着,眼中最后一丝茫然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既然这路…注定布满荆棘…染尽污秽…”
“既然这枷锁…注定伴我永生…”
“既然这宿命…要我直面那寂灭黑壤…”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左眼那冰冷的黑莲印记,又感受着掌心白莲印记传来的微弱温暖。
“那我…荆青冥…”
“便以这污秽为刃!以这枯荣为甲!以这生灭为道!”
“踏着尔等骸骨…撕开这宿命的囚笼!”
“管它万界倾覆…还是虚空寂灭…”
“我要的答案…我自己去取!”
“我要救的人…神魔也休想阻拦!”
“这修罗之路…我走定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誓言,在这死寂的木屋中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斩断一切退路的决绝。净世白莲的光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念的变化,微微闪烁了一下,莲蕊中心的纯白火焰跳动得更加稳定。
而荆青冥精神深处,那沉寂的“系统”核心——属于母亲寂月的最后残魂意志——仿佛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无尽悲伤与…一丝欣慰的…波动。
虚空深处,那被强大封印隔绝的寂灭黑壤核心,似乎也因为这饱含决绝意志的誓言,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