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潺潺而过,不经意间已是数载春秋。
杜若的“西域琥珀光”葡萄酒,凭借其独特的口感以及精心包装的“养生美容”概念,以及不断优化的品质,名声早已不再局限于平阳县城。
商队往来,口耳相传,杜若的葡萄酒逐渐流向了周边州县乃至府城。
订单如雪片般飞来,山脚下的酒坊不得不一次次扩建,雇用的村民也越来越多,昔日静谧的山林间,如今终日弥漫着令人沉醉的酒香。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冯田那边,历经数年的默默耕耘与无数次失败尝试,也终于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他放弃了最初四处寻找奇异鱼种的思路。
他将目光收回,聚焦于现有的他们最熟悉的草鱼身上。
他记得现代有一种名为“脆肉鲩”的鱼,其肉质紧实爽脆,风味独特,并非天生异种,而是通过特定的喂养方式造就,以蚕豆为主食喂养草鱼。
然而,知道原理与成功复制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该从多大的草鱼开始喂?蚕豆是煮熟还是生喂?每日投喂的量是多少?喂养周期需要多长?水质、温度有何影响?
这些问题,没有任何现成答案。
冯田便与经验丰富的余师傅一起,一头扎进了这个全新的领域。
他们在野塘一角隔出小块水面,挑选体型相近的草鱼,分成若干组,设定不同的投喂方案,像最严谨的匠人一样,每日记录水温、天气、投喂量、鱼的活跃度、摄食情况。
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充满了不确定性。
有时鱼群莫名发病,一夜之间损失惨重;有时喂养一段时间后,宰杀品尝,肉质并未达到预期的脆爽,反而带着土腥或异味。
但冯田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失败了,便总结教训,调整方案,重新再来。
余师傅也被他这种劲头感染,凭借多年养鱼的经验,在细节上不断提出改进建议。
两人一点一点地摸索,如同在黑暗中并肩前行,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守候与期盼后,他们成功了。
当那肉质雪白、口感异常爽脆弹牙、毫无土腥味的“脆肉鲩”被端上柯明华“长寿鱼庄”的餐桌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食客们从未尝过如此奇特口感的鱼肉,纷纷惊叹,这“灵池”果然不同凡响,竟能养出这般如同被仙法点化过的鱼。
柯明华何等精明,立刻抓住这个独家优势,将“脆肉鲩”作为鱼庄新的无可替代的招牌菜,大肆宣扬,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
此前,见“长寿鱼庄”生意火爆,县城乃至府城并非没有模仿者。
他们也寻了山清水秀之地,圈塘养鱼,打出各种“灵泉”、“仙池”的噱头。
然而,“脆肉鲩”的横空出世,彻底奠定了柯明华鱼庄独一无二、无法撼动的地位。
毕竟,别的“灵池”或许环境相似,但绝无这需要特定秘法、耗费大量心力才能喂养出的“脆肉鲩”。
模仿者终究只得其形,未得其魂。
柯明华借此赚得盆满钵满,对冯田更是刮目相看,合作愈发紧密。
而冯田依靠这独家供应的“脆肉鲩”,收入也极其可观,与杜若的葡萄酒生意并驾齐驱,成为家中另一大支柱。
至此,杜若与冯田他成了方圆几百里内都有名的富户,家资丰厚,产业稳固。
青砖院落几经扩建,越发宽敞气派。仆从雇工数量也增加了不少,许多杂事已无需他们亲自操劳。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产业稳定,一个深埋心底的遗憾,却在杜若心中愈发清晰、强烈地涌动起来,她想要一个孩子。
这份渴望,在事业成功的映衬下,反而显得更加突兀和迫切。
巨大的宅院,丰厚的家产,若没有孩童的啼哭与嬉闹,总觉缺少了最重要的生机与暖意。
她与冯田彼此是事业上最可靠的伙伴,生活中最亲密的依靠,他们渴望能有一个凝聚了两人血脉的生命,让这份羁绊得以延续。
两人甚至特意抽空,远赴府城,重金拜访了那里最有名的妇科圣手和杏林名家。
一番细致的诊察之后,得到的结论却与之前在县城时毫无二致:
二人身体康健,气血调和,于生育一事上,并无任何器质性的障碍。
老名医也只能抚须叹息,将原因归结于那玄之又玄的“缘分未到”。
医学之路走不通,内心焦灼的夫妻二人,便开始将希望寄托于冥冥之中的神佛之力。
他们不再仅仅满足于村口的土地庙,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寻访远近闻名的寺庙庵堂。
无论是香火鼎盛的千年古刹,还是隐于深山的小庙,只要听说灵验,他们便会备上丰厚的香火供品,虔诚前往。
他们跪在庄严或慈悲的神佛塑像前,点燃香烛,奉上贡品,心中默念着最朴素的愿望,磕下一个又一个头。
冯田虽沉默寡言,但每次叩首都极其郑重。杜若更是将满腔的期盼与忐忑,都寄托在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之中。
这天,他们又从一位相熟的香客口中听说,邻县深山中有一座不起眼的道观,观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颇有几分未卜先知、点化迷津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