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回忆着,“咱们捏葡萄的时候,虽然尽量甩干了,但肯定没完全干透,带着生水就装罐了。还有这罐子,虽然用开水烫过,但可能也没彻底消毒干净。”
冯田蹲在缸边,用手指沾了点发霉的酒液闻了闻,沉声道:
“嗯,估计是。而且这葡萄破皮后应该更容易坏。下次得更小心才行。”
两人没有气馁,失败是成功之母,尤其是在这种摸索阶段。
他们立刻动手,将酒缸彻底刷洗干净,里里外外用滚烫的开水反复烫洗了几遍,然后搬到院子中央,让炽热的阳光暴晒消毒。
接着,他们又去葡萄架下,精心挑选那些完全变成深紫色的成熟度最高的葡萄,这次特别注意保留了果蒂,避免果肉过早暴露。
葡萄采摘回来后,他们用干净的井水快速冲洗一遍,然后便不再擦拭,而是直接摊开在清洗干净同样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竹席上,确保每一颗葡萄表面的生水都被自然晾干或蒸发掉。
杜若看着架上还有其他颜色的葡萄,心里一动。
“反正都是试,不如多试几种。”
她提议道,“我们把不同颜色的葡萄分开酿,看看味道有什么不同。再弄一缸,把所有颜色的葡萄混在一起酿,说不定别有风味。”
冯田觉得有理。
于是,两人按照颜色,将晾干的葡萄分别投入已经彻底消毒晾干的陶缸中。
紫色的酿一缸,红色的酿一缸,绿色的酿一缸,混合的再酿一缸。
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确保双手和工具干净,葡萄破皮时动作轻柔,凭感觉加入饴糖,最后用多层干净纱布覆盖缸口,捆扎严密,放置在阴凉通风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长长舒了口气,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真的只能交给时间了。
然而,酿酒需要时间,树上的葡萄却不会等待。
就在他们埋头折腾酿酒的这一两天,葡萄架上那些已经完全成熟的果子,因为未被及时采摘,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香甜的果肉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立刻引来了成群结队的鸟雀。
麻雀、白头翁,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聚集在院墙上、屋顶上,甚至去啄食那些诱人的果实。
幸亏杜若早有远见,在葡萄刚开始泛红的时候,就未雨绸缪,又花了些钱,请那位手艺精湛的渔夫娘子,编织了一张十多米长、网眼细密的渔网。
他们将这张大网整个罩在了葡萄架上,这才保住了大部分果实,没有在成熟前就被这些“空中强盗”洗劫一空。
但即便如此,这些鸟雀也不肯轻易离去。
吃不到网内的葡萄,它们就落在墙头、网架上,密密麻麻,叫声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
更讨厌的是,它们的粪便如同天女散花般落下,弄得院子里的青砖上、甚至晾晒的衣物上都斑斑点点,十分腌臜。
一开始,黄雀对于这些主动送上门来的“自助餐”还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它凭借矫健的身手,时而立在墙头伺机而动,时而从空中俯冲而下,着实抓了不少倒霉的鸟雀打牙祭。
但架不住鸟雀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是无穷无尽的。
吃了几天之后,黄雀似乎也腻味了,对这些吵闹的小东西失去了捕食的兴致,转而将目标重新锁定在田鼠等更合它胃口的猎物上。
鸟雀们见状,越发嚣张起来,叫声更加响亮,聚集得也更多了。
一天午后,杜若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想小憩片刻,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窗外一阵极其嘈杂、仿佛开演唱会般的鸟叫声硬生生吵醒。
她气得一把将枕头捂在头上,发出一声烦躁的闷叫,可那声音依旧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