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杜若“严肃”的表情，又看看那两颗香喷喷的鸡蛋，内心挣扎极了。
他既怕杜若真的生气不再理他，又牢记着娘的教诲。
最终，在杜若“强硬”的态度下，狗娃才万分不好意思地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两颗鸡蛋。
但他并没有立刻吃掉，而是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块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仔细地将两颗鸡蛋包好，再郑重地放进衣兜里。
还用手在外面按了按，小声说：“我想拿回家，和我娘一起吃。”
杜若看着他这番动作，鼻子微微一酸。
她知道狗娃的爹在战乱里没了，如今就靠他娘杨存芝一个人拉扯他。
杨存芝是个极其坚韧能干的妇人，性格也刚强，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
当初冯田和杜若刚来时，见他家只有孤儿寡母，曾送过一些粮食过去，却被杨存芝婉言谢绝了，只说“家里还有，留给更困难的人家吧”。
她靠自己一双勤劳的手，种地、养鸡硬是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还把狗娃教育得如此懂事明理。
杜若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女人。
狗娃年纪小，又起得早，还在山里跑了一天，此刻坐在温暖安静的院子里，被太阳一晒，困意渐渐袭来，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
杜若柔声说：“狗娃，困了吧？去婶子屋里床上睡一会儿？”
狗娃却猛地清醒，使劲摇头，指着自己沾了些泥土草屑的裤腿和鞋子，坚决地说：
“不行不行，我的衣裳脏，会把婶子干净的新被褥弄脏的，我不能上去睡。”
杜若见他态度坚决，知道这孩子自尊心强，便不再勉强。
她搬来几条长凳拼在一起，又找了几件自己的旧衣裳铺在上面，弄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床”摆在了灶房里。
“那就在这上面躺会儿，总行了吧？”
狗娃看了看这个“小床”，这才乖巧地点点头，爬上去躺好。
即使睡着了，他的小手还下意识地护着衣兜里那两颗鸡蛋。
杜若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里一片柔软。
天色渐晚，气温降低，她轻手轻脚地生起火来。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很快，厨房里便暖和起来。
杜若又找来一件厚实些的旧外衫，轻轻地盖在狗娃身上。
然后，她开始准备晚饭。
她动作放得很轻，淘米、洗菜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
她要做一个炒青菜，再烧一个简单的蛋花汤。
等到她差不多将一菜一汤做好，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是冯田从地里回来了。
他满身尘土，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
一进温暖的厨房，闻到饭菜香气，看到杜若忙碌的身影，他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习惯性地走上前想搂住杜若亲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