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油渣毕竟油腻,吃了五六块后,杜若便觉得有些顶住了,腻得慌,连忙喝了几口水压了压。
冯田吃得比她多一些,他蘸着盐,一块接一块,吃得默不作声,但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最终也放下了手。
看着还剩下的油渣,冯田想了想,又往里面撒了些盐粒,搅拌均匀。
然后拿出几个干净的碗,将油渣分装好。
“明天给张叔家和陈叔家各送一碗去,尝尝鲜。”他说道。
忙活完,夜已经极深了。
看着熬好的猪油和分装好的油渣,两人却有些犯难。
家里的门窗都还没安装,只有个院门,若是就这么放在厨房,难保不会招来像钱家那样的宵小。
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还是稳妥为上,将油罐和几碗油渣都小心地端到了前院停放的马车车厢里。
车厢狭小,两人勉强挤在铺盖上。
杜若靠着冯田,听着外面隐约的虫鸣,感慨道:
“忙活一天,总算把油熬好了。明晚,就能舒舒服服睡在咱们自己的大床上了!”
冯田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和期待:
“嗯,特意订的大床,结实宽敞,以后可劲折腾也不怕。”
劳累了一天,温馨的话语没说几句,浓重的睡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车厢狭小,却因为彼此的存在而显得安稳,两人很快沉沉睡去,呼吸渐沉。
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晚熬油的浓香,不仅慰藉了自己的肠胃,也勾动了暗处的不轨之心。
小毛贼被这持久的油香引得馋虫直动,腹中轰鸣。
这馋意最终压过了对冯田杜若这对“凶名在外”的新住户的恐惧。
他躲在暗处,听着院里的动静彻底消失,又特意耐心地等到了后半夜。
人睡得最沉的时分,这才蹑手蹑脚,如同鬼魅般翻过了后院土墙。
他不敢点火照明,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翻找。
角落、灶台底下……却连半点油星子都没找到。
他心下嘀咕,猜测那香喷喷的猪油和油渣肯定是被主家藏起来了,最有可能就是放在那辆他们睡觉的马车车厢里。
想到那对夫妻,尤其是那姓杜的娘子手段厉害,他终究没敢去前院车厢冒险。
正失望间,目光落在了灶上那口冯田特意没刷的大铁锅上,锅里还残留着熬油后的痕迹和油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小毛贼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呸!有钱买这么多肉和板油,还这么抠门,抱着油睡觉!连口锅都舍不得刷干净!”
一边又实在舍不得这口还带着油汪汪气息的铁锅。
这年头,一口好铁锅也是值钱物事。
他犹豫再三,贪念最终占了上风。
一咬牙,他将那口沉甸甸的铁锅从灶上端起背在背上,再次翻过院墙,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墙角一个模糊的泥脚印。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两人起身,在院子里简单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