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烧得一片焦黑的菜地,被冯田和林啸仔细清理了出来。
焦黑的草木灰被翻埋进土壤里,倒省了施肥的步骤。
谢彩娥宝贝似的拿出从刘霸王物资里搜刮来的菜籽,小心翼翼地种了下去。
她主要种了些耐寒的萝卜、易于生长的小葱,还有一小垄能越冬的小白菜。
杜若看着谢彩娥忙碌,有些好奇地问:“彩娥,这地被火烧过,真的不用再施肥了吗?”
谢彩娥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解释:
“杜娘子,这火烧过的地,在我们乡下叫‘火粪地’,是好地。”
“这草木灰本身就是顶好的肥,烧得透,地里的虫卵、草根子也大多烧死了,病害能少不少。”
“老辈人有时候还会特意烧点草木灰撒地里,或者选块地放火‘烧田’呢。”
杜若恍然大悟,对农耕智慧又多了几分敬佩。
而最让杜若感到欣喜若狂的,是她终于拥有了一把“正儿八经”的弓。
正是从那伙贼人手中缴获的,也是射伤了黄雀的那把。
这把弓虽然算不上精品,但比起她自制的竹弓,无论是力道、射程还是稳定性,都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最初使用时,她还有些不习惯那更大的拉力和不同的手感,练了两天,逐渐适应后,她那苦练出的准头便迅速回归,甚至因为弓的性能提升,威力更胜从前。
有趣的是,黄雀最初看到杜若拿起这把曾经伤害过它的弓时,惊得全身羽毛都炸了起来,发出不安的咕咕声,甚至试图跳过来用喙啄击弓身。
杜若耐心地安抚它,每次射下鸟雀后,都会优先喂给黄雀。
久而久之,黄雀也逐渐放下了恐惧,不再抗拒这把弓。
它翅膀的伤好得很快,棉布拆掉后,虽然最初飞行时还有些歪歪扭扭,不时就要停下来休息,但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往日翱翔天空的雄姿。
它似乎更黏杜若了,经常在她练习射箭时在空中盘旋,有时看到特别肥美的鸟雀被射下,它会抢先飞下去,只把杜若射出的箭叼回来还给她,自己则心安理得地享用。
若是碰到不合胃口的,它便连鸟带箭一起叼回来,丢在杜若脚边。
这下,原本负责“捡鸟”的虎子倒是失业了。
不过,小家伙也有了新玩具,冯田给他做了一把小巧却结实的竹弓。
虎子宝贝得什么似的,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杜若身后,像个小尾巴,有模有样地练习射箭,虽然十箭有九箭脱靶,但依旧乐此不疲。
冯田更是练就了一手绝活,几分钟内就能将一只鸟拔毛去内脏,处理得干干净净。
现在河谷里最不缺的就是鸟肉。
而最让杜若感到幸福到几乎落泪的,是那几只原本蔫头耷脑的野鸡,在谢彩娥和虎子的精心照料下,竟然开始下蛋了。
当谢彩娥将第一碗黄澄澄的鸡蛋羹端到她面前时,杜若只觉得这是最奢侈的享受,幸福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眼眶都湿润了。
衣食无忧、平静安稳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当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一夜之间将整个河谷覆盖,积雪厚及膝盖时,冬天真正宣告了它的来临。
这天夜里,风雪暂歇,万籁俱寂。
冯田在睡梦中猛地睁开眼睛,倏地坐起身,侧耳倾听。
“怎么了?”杜若被他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她话音刚落,一声悠长、凄厉而充满野性的嚎叫声,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寒冷的夜空,从河谷上方传来。
是狼嚎!
杜若的脸色瞬间煞白,心脏狂跳,两人立刻披上厚厚的棉衣,抓起武器冲出山洞。
林啸也惊醒了,提着腰刀钻出他的小土屋,脸上同样毫无血色。
他们抬头望向河谷一侧高耸的峭壁顶端,借着月光,可见几个灰黑色的矫健身影正立在崖边,对着空中那轮冷月,引颈长嚎。
“嗷呜——嗷呜——!”
冰冷的嚎叫声在封闭的河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那几头狼显然也发现了河谷下方的几人,幽绿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带着嗜血的冰冷。
但它们似乎评估了一下高度和陡峭的岩壁,最终没有冒险下来。
双方隔着高高的悬崖对峙了片刻,为首的那头体型格外健壮的头狼发出一声低嗥,转身带着狼群,消失在了峭壁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