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部队早已完成任务，如同一群欢快的鸟儿般，叽叽喳喳地陆续前往食堂享用美味的早餐时，李芷清却还在最后一段路上苦苦挣扎着。
她的步伐异常沉重，仿佛双腿被灌满了铅，每向前挪动一小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她难以顺畅地呼吸。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顺着额头、脸颊滑落，与尘土混合在一起，在她原本白皙的面庞上留下一道道脏兮兮的痕迹。
最后几百米的路程，对于李芷清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她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抬起、放下的动作。她甚至已经放弃了奔跑的念头，完全是在艰难地行走，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顾隽霆一直骑着摩托，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他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没有催促她加快速度，也没有上前搀扶她。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纤细却无比倔强的身影，在空旷的训练路上，一步一步，蹒跚而坚定地向着终点移动。
终于，李芷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踏过了终点线。她的身体像失去支撑一般，猛地向前倾倒，若不是及时用双手撑住膝盖，恐怕她会直接摔倒在地。
负责计时的教官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芷清，冷冷地报出她的成绩——远远超出了及格线。这个成绩对于其他学员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但对于李芷清来说，却是她用无尽的汗水和顽强的毅力换来的。
李芷清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把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吐出来一般。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她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依靠着膝盖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至于瘫倒在地。
顾隽霆稳稳地从摩托车上跨下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和自信。他慢慢地走到李芷清面前，伸出手，将她的水壶递给她，轻声说道：“喝点水，补充一下水分，别着急，慢慢喝。”
李芷清颤抖着双手接过水壶，仿佛那水壶有千斤重一般。她抬起头，目光与顾隽霆交汇，那张原本严肃的面庞此刻在她眼中却多了几分温柔。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然而这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报……报告教官……任务……完成。”李芷清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每说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艰难。
顾隽霆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沾满了尘土，但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那里面闪烁着完成挑战后的如释重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扶正了那顶有些歪斜的作训帽。
“嗯，完成了。”顾隽霆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第一次能坚持下来，就是胜利。去洗漱一下，然后吃早餐吧。”
他没有说“不错”，也没有安慰，但这句“能坚持下来就是胜利”和那个细微的动作，对李芷清而言，已是莫大的鼓励。
她点了点头，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向宿舍。阳光终于完全驱散了晨雾，洒在她汗湿的背上。这狼狈不堪的第一个五公里，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而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但无论如何，她迈出了第一步，并且，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