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地毯吸收了大部分声音，却无法化解那瞬间凝固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
林晚星看着地上四溅的水渍和玻璃碎片，仿佛看到了自己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她抬起头，对上陆北辰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眸，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
他知道了。
他甚至没有给她任何缓冲和思考的时间，就用这种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撕开了她拼命想要隐藏的秘密。
保姆闻声赶来，看到餐厅里对峙的两人和地上的狼藉，吓得噤声，连忙低头上前收拾。
陆北辰没有理会旁人，他的目光如同最坚硬的枷锁，牢牢锁在林晚星苍白如纸的脸上，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沉，更冷：“回答我。”
那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巨大的压迫感，砸得林晚星头晕目眩。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复杂难辨的情绪——有震惊，有审视，有冰冷的怒意，或许……还有一丝她不敢确认的、极其细微的别的什么。
她的沉默，无疑是一种默认。
陆北辰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捏得她骨骼生疼。
“什么时候的事？”他逼近她，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她的脸上，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林晚星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你……你放开我……”她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
“说！”陆北辰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加重了力道，眼神阴鸷得吓人。他此刻的样子，像极了最初那个让她感到恐惧和陌生的陆北辰，甚至更甚。新生命的到来，似乎并未带来喜悦，反而引爆了他内心深处某种未知的、更危险的东西。
“是……是上次……”林晚星被他吓到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从厂房回来……之后……”
也就是他们关系发生微妙改变的那一夜。
陆北辰的瞳孔猛地一缩，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有那么一瞬间，松了一丝，但随即又更紧地攥住，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变幻莫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激烈的内心挣扎。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显然冲击巨大，甚至超过了她最初的预料。
他难道……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林晚星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席卷了她。她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抓着，像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只有眼泪无声地流淌。
“先生……”一旁的钟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餐厅门口，看到这一幕，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诧，他快步上前，低声提醒，“先生，您冷静一点，少夫人她……”
陆北辰猛地回头，那冰冷嗜血的眼神让钟管家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滚出去！”他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暴戾。
钟管家脸色微变，看了看几乎崩溃的林晚星，又看了看处于盛怒边缘的陆北辰，最终还是微微躬身，示意所有佣人立刻退下，他自己也退到了餐厅外，却并未远离，显然是担心出事。
餐厅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所以，”陆北辰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林晚星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这就是你这两天心神不宁、偷偷跑去医院的原因？在想着怎么处理掉这个‘意外’？”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林晚星的心脏。他以为她想打掉孩子？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可以随意扼杀自己骨肉的女人吗？
“我没有！”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瞪着他，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反抗情绪，“陆北辰，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陆北辰猛地将她拉近，几乎鼻尖相抵，他眼底的风暴更加汹涌，“一个处心积虑爬上我的床、又试图用孩子绑住我的女人？还是觉得一个星辰不够，需要再多一个筹码来巩固你陆太太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