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离开后,别墅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压,恢复了它一贯的、秩序井然的空旷与寂静。林晚星抱着星辰,在花园里坐了很久,直到阳光变得有些炙热,才带着孩子回到室内。
女佣体贴地送上温水和切好的水果,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恭敬与探究。林晚星知道,昨夜陆北辰留宿在她卧室的消息,恐怕早已在这座宅邸里不胫而走。在这座属于陆北辰的王国里,她这位名义上的女主人,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无形的目光之下。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丝不适,如同穿着不合身的华服。
下午,她尝试像往常一样看书、陪星辰玩耍,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陆北辰指尖的温度,他怀抱的力度,他低沉的声音,还有清晨醒来时那片刻的温存与迷惘,反复在她脑海中交织上演。
身体的某些细微变化,也让她无法忽视。一种莫名的疲惫感萦绕不去,小腹偶尔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似有似无的坠胀感,与她当初怀上星辰时的感觉……有些相似。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让她瞬间脸色煞白。
不可能……怎么会?
她和陆北辰之间,亲密接触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在那个她被下药、意识模糊的夜晚,也正是那一次,有了星辰。而昨夜,是第二次……
难道……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吓了旁边玩积木的星辰一跳,小家伙扁扁嘴,眼看就要哭出来。林晚星赶紧俯身抱住他,轻声安抚,心却跳得如同擂鼓。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昨夜那点可怜的余温。
一个星辰,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搅得天翻地覆,让她在爱与痛、责任与自我之间艰难挣扎。如果再有一个孩子……
她不敢想象陆北辰会是什么反应。是像接受星辰一样,出于责任和血脉而接纳?还是会觉得这是又一个束缚和麻烦?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呢?她还有勇气,在身心皆未愈合的情况下,再次孕育一个流淌着他血液的生命吗?
这个尚未确定的可能性,像一块巨石投入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傍晚,陆北辰果然如他承诺的那样,准时回来了。
他走进餐厅时,身上还带着室外微凉的空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办公室的冷冽气息。他似乎心情不算太差,至少在看到伸着手要他抱的星辰时,眉宇间的线条柔和了些许。
他自然地接过儿子,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特制餐椅上,动作虽仍显生疏,却比之前熟练了许多。
晚餐的气氛比早餐时稍微活络一些,主要是星辰咿咿呀呀地“指挥”着父母给他夹这个拿那个,童言稚语偶尔能引得陆北辰唇角微扬。
林晚星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小口吃着碗里的食物,味同嚼蜡。她偷偷观察着陆北辰,他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不同,仿佛昨夜和今晨的插曲从未发生。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让她更加心乱如麻。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关系的进展?是一时冲动,还是……有所改变?
“不合胃口?”陆北辰注意到她几乎没动几下筷子,开口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晚星心里一紧,生怕他看出端倪,连忙摇头:“没有,只是……不太饿。”
陆北辰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伪装,看到她内心的惊惶。但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对旁边的佣人吩咐道:“给夫人换一份开胃的汤羹。”
这种不动声色的体贴,此刻却让林晚星感到无比压力。
晚餐后,陆北辰没有立刻去书房,而是抱着星辰在客厅玩了会儿积木。暖色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和咿呀学语的幼童,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林晚星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酸涩难言。
如果……如果真的有了一个新的生命,这个画面会变得更加完整,还是会被彻底打破?
“明天,”陆北辰忽然开口,打破了宁静,“我带你和星辰出去。”
林晚星愕然抬头:“出去?”
“嗯,”他捏着星辰递过来的一块积木,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天气不错,带你们去个地方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