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计算着逃离的可能。并非放弃了自由，而是……眼前的现实，似乎提供了一种在囚笼中，也能勉强维持尊严和相对平静的……生存方式。
晚餐后，林星辰被钟管家带去洗澡。客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晚星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新的画册。陆北辰则坐在另一端，用平板电脑浏览着新闻。
空气安静，却不再令人窒息。
过了一会儿，陆北辰像是随口提起般，说道：“过两天，有个私人拍卖会，有几幅不错的近现代画作。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去看看。”
他没有用“我想带你去”，也没有用命令的语气。他给出了信息，并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
林晚星翻动画册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拍卖会？和他一起，出现在那种公开（虽然是私人性质）的场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以伴侣的身份，带她进入他的社交圈？还是仅仅只是一次基于共同兴趣（如果那本速写本能算作兴趣的话）的活动？
她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陆北辰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目光依旧落在平板上，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陆北辰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用沉默来表示拒绝时，林晚星却合上了画册，抬起眼，看向他，用很轻的声音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
陆北辰握着平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
“后天晚上。”
林晚星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
轻飘飘的一个字。
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陆北辰的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答应了！
她愿意和他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
这不是妥协，不是被迫，这是……一种近乎认可的信号！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他胸腔里炸开，几乎要冲破他惯有的冷静自持。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只是微微颔首，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那我让钟管家准备。”
然后，他便低下头，重新看向平板，仿佛刚才的对话再平常不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握着平板边缘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林晚星看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心中那片冰湖之下，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无声地……碎裂了。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她只知道，有些路，一旦开始走了，就无法再回头。
习惯的轮廓，正在一天天变得清晰。
而在这轮廓之内，某些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东西，似乎也正在……悄然滋生。
夜色渐深。
别墅内外，一片安宁。
只有两颗各自汹涌、却不得不维持表面平静的心，在寂静中，清晰地感受着那正在发生的、不可逆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