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委屈的哭诉，没有愤怒的指责，只是一句客观的、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观察。
陆北辰愣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她是真的……没有被苏清雪影响太多。她的平静，并非伪装，而是源自一种内在的……力量？或者，是一种……对苏清雪其人的彻底蔑视？
这种认知，让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庆幸，庆幸她没有因此受伤；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失落于她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或者说，他的保护对她而言，意义已然不同。
“我会处理。”他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苏清雪，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林晚星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看着窗外。
回到别墅，林星辰被钟管家带去午睡。客厅里只剩下林晚星和陆北辰。
林晚星没有立刻回房，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之前看了一半的书。
陆北辰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林晚星翻书的动作没有停，只是淡淡地说：“和你无关。”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反而让陆北辰心中那点失落感更重。他宁愿她骂他，责怪他招惹了这样的麻烦，那样至少证明，她还会因为他的事情而产生情绪波动。
“晚星，”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做这些，很多余？”
林晚星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困惑，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她斟酌了一下词语，语气依旧平淡，“有些人和事，不值得浪费情绪。”
她说的，是苏清雪。
但听在陆北辰耳中，却仿佛也包含了……他自己。
不值得浪费情绪……
所以，她对他，也已经淡漠至此了吗？连恨，都懒得恨了？
一股冰冷的恐慌，猝不及防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她又重新低下头去看书，那副置身事外、云淡风轻的模样，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清晰地照出了他此刻的狼狈与……一厢情愿。
他以为的进步，他珍视的缓和，或许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场懒得计较的……妥协？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大，带倒了旁边的落地灯，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林晚星被惊动，再次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
“你怎么了？”她微微蹙眉。
陆北辰看着她那纯粹是疑惑、不带丝毫关切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一点点伪装的痕迹。
然而，没有。
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割磨着他的神经。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客厅，背影带着一种近乎仓惶的……逃离。
林晚星看着他再次莫名离开的背影，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她放下书，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难以理解。
她只是不想再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耗费心神，这也有错吗？
她并不知道，她那份源自内心成长的平静与淡漠，对那个仍在悔恨与渴望中挣扎的男人而言，是比恨意更加残酷的……凌迟。
镜中影，水中月。
他以为在靠近，却可能只是看到了自己愈加清晰的……倒影。
而真正的她，似乎已经走远，停留在一个他暂时无法触及的、更加平和，却也更加……疏离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