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被瞬间打破。
就在冈钉混乱意识深处那纯粹的战意如火山般喷涌而出的刹那,躺在医疗床上的他,双眼骤然睁开!
那不再是迷茫或空洞的眼神,而是如同被惊醒的凶兽,锐利、冰冷,燃烧着不加掩饰的破坏欲望。没有记忆,没有理性,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本能——对周围一切潜在威胁的警惕,以及将威胁彻底粉碎的冲动!
“老大!”灰隼第一个注意到这变化,惊喜交加地喊道。
然而,他的惊喜立刻变成了惊骇。
几乎在睁眼的同一时间,冈钉的身体已经如同紧绷的弹簧般从床上一跃而起!动作快如鬼魅,甚至带起了残影!他完全无视了身体的虚弱和尚未愈合的本源之伤,右拳以一种最简单、最粗暴的轨迹,裹挟着身体本能凝聚起的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暗金色能量,径直轰向了离他最近、气息同样强大的存在——贾巴!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甚至没有喊出招式名。但拳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空间隐隐扭曲,仿佛要被这纯粹到极致的力量直接凿穿!
“嘿!小子,刚醒就这么大火气?!”贾巴浑浊的眼睛猛地亮起,不惊反喜。他同样没有闪避,那看似干瘦的手臂肌肉瞬间贲张,古铜色的光泽覆盖拳头,不偏不倚地迎了上去!
“铜拳·碰碑!”
轰——!!!
双拳交击,仿佛两座大山悍然相撞!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地下空间内炸开,狂暴的气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医疗设备被瞬间掀飞、扭曲,墙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整个地下安全点都在剧烈摇晃!
灰隼、罗西南迪等人被气浪逼得连连后退,运起霸气或能力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尽是骇然。
烟尘弥漫中,两道身影骤然分开。
贾巴向后滑行了数米,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咧嘴笑道:“好家伙!昏迷这么久,刚醒一拳还有这力道!不愧是能跟伊姆掰腕子的小怪物!”
而冈钉则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渗出了一缕鲜血。显然,强行催动力量对他尚未恢复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但他抬起头,眼中的战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炽烈,死死地盯着贾巴,仿佛在评估着这个“强敌”的威胁等级。
“船长!住手!是自己人!”灰隼急忙上前,试图解释。
但冈钉只是用冰冷的余光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任何熟悉的认同,只有野兽般的警惕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他体内的暗金色能量依旧在自发流转,修复着刚才对拳造成的细微损伤,同时排斥着一切外来气息。
“没用的,灰隼先生。”罗西南迪拦住了还想靠近的灰隼,推了推眼镜,凝重地说道,“他现在听不进去。意识并未真正恢复,苏醒的只是最本能的战斗意识和自我保护机制。任何被他判定为‘强大’或‘有威胁’的存在,都可能引发他的攻击。”
依玛祖娜也点头:“他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同,只有纯粹的战斗欲望。”
安虚弱地靠在墙边,担忧地说:“是我的歌声……刺激过度了吗?反而激醒了他最危险的部分……”
贾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如同困兽般的冈钉:“不,小姑娘,你做得没错。至少把这小子从彻底沉寂中拉回来了点。现在这状态,虽然麻烦,但总比躺着等死强。他体内的那股修复力量,在他这战斗本能的驱动下,活性明显提高了。”
仿佛为了印证贾巴的话,冈钉在短暂的对峙和喘息后,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不再看贾巴,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重新评估所有人的“威胁度”。灰隼、罗伊等风暴角成员他只是一扫而过,似乎本能地觉得“无害”,但在看到罗西南迪和依玛祖娜时,目光略微停顿,带着一丝审视,最终也没有出手。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自己体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握拳,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流淌的力量,眉头紧锁,似乎在困惑,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枚紧贴胸口的黑色石片(星之密钥)依旧散发着温润的乌光,与他体内的能量隐隐呼应。
“他现在就像一把出了鞘却无人掌控的利刃,极度危险,但也极度脆弱。”罗西南迪分析道,“我们必须尽快带他去‘虹光之泉’,净化掉体内的黑暗侵蚀,减轻他修复力量的负担,这样才能为真正的意识复苏创造条件。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变数,而且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已经引来了不必要的注意。”
灰隼看着状态极不稳定的冈钉,咬了咬牙:“我明白。但我们怎么带走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不会乖乖跟我们走。”
仿佛是为了回应灰隼的话,冈钉似乎对这片狭小的地下空间感到了厌烦。他不再理会众人,迈开脚步,有些踉跄却目标明确地朝着通往外界的出口走去。
“他要出去!”罗伊惊呼。
“跟上他!”灰隼立刻下令,“不要阻拦,但务必保护好他!贾巴先生,罗西南迪先生,依玛祖娜小姐,拜托了!”
一行人立刻跟上,形成了一个松散的护卫圈,将自顾自前行的冈钉保护在中心。贾巴饶有兴致地跟在后面,似乎想看看这苏醒本能的小子能搞出什么名堂。罗西南迪和依玛祖娜则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预防可能出现的袭击。
当冈钉一行人从地下走出,重新回到汇流镇那混乱、污浊的街道上时,立刻引来了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
此时的汇流镇,气氛比之前更加紧张。四海贯通带来的海贼、冒险家、逃亡者、投机商贩以及各方势力的探子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人流。而之前安全屋那场短暂却能量级别极高的冲突,以及刚刚地下传来的剧烈震动和对拳的轰鸣,早已引起了镇内诸多有心人的注意。
“看!是风暴角的人!”
“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小子……就是‘毁灭之拳’冈钉?!他不是昏迷了吗?”
“他醒了?!感觉……不太对劲……”
“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好奇怪,时强时弱……”
“风暴角、革命军、还有那个老头……他们聚在一起想干什么?”
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其中不乏贪婪、恶意和审视。冈钉的悬赏金曾超过23亿,即便现在世界政府崩溃,悬赏体系混乱,他本身代表的强大力量和可能掌握的古代兵器秘密,依旧是无数人垂涎的目标。
冈钉对周围的嘈杂和目光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只是遵循着本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那双燃烧着战意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嚣张的狂笑声从前方街角传来。
“哈哈哈!把货物交出来!这座岛现在归我们‘裂骨’海贼团管了!”
“休想!这是送往终末海峡前线的医疗物资!”
“找死!”
只见一伙人数众多、凶神恶煞的海贼,正在围攻一支看起来像是某个商会的小型护卫队。护卫队虽然拼死抵抗,但实力悬殊,眼看就要被击溃,物资被抢。
这种恃强凌弱的场面,在汇流镇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然而,当这混乱的场景映入冈钉那纯粹而冰冷的眼眸时,异变发生了。
他体内那原本缓慢流转的暗金色能量,陡然加速!一股暴戾、压抑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秩序……掌控……碍眼……”
模糊而沙哑的低语,从他喉间挤出,带着极度的厌恶。
下一秒,在灰隼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冈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如同鬼魅般站在了“裂骨”海贼团船长——一个身高近三米、手持巨大狼牙棒的壮汉面前。
那海贼船长正举起狼牙棒,准备给脚下一名重伤的护卫最后一击,突然感到眼前一花,多了一个人。他先是一愣,待看清冈钉那年轻且似乎状态不佳的面容后,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哪来的小鬼?想找死吗?滚开!”
他随意地挥动狼牙棒,带起恶风,砸向冈钉的脑袋,打算像拍苍蝇一样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砸飞。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冈钉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迎向了那呼啸而来的狼牙棒。
在周围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缠绕着武装色霸气的精钢狼牙棒,在接触到冈钉手掌的瞬间,仿佛变成了脆弱的面粉,从接触点开始,寸寸碎裂!分解!化为齑粉!
不是被打飞,不是被打弯,而是从物质结构上被彻底“否定”、被“抹除”!
不仅如此,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沿着狼牙棒的柄部瞬间传导至海贼船长的右臂!
“噗!”
没有任何声响,海贼船长的整条右臂,连同他半边肩膀,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不见!断面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涌,因为连血液和骨骼都在接触的刹那被彻底“归墟”!
海贼船长脸上的狞笑僵住了,转化为极致的茫然,然后是无法形容的恐惧和剧痛!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存在的部分已经被“静寂”了一部分。
冈钉收回手,看都没看那瘫软下去、生死不知的海贼船长,冰冷的目光扫向其余那些已经吓傻了的“裂骨”海贼团成员。
“杂鱼……清理。”
他低声自语,身影再次晃动。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移动与出手。手指轻点,一名海贼的胸膛无声洞穿,心脏湮灭。拳风扫过,数名海贼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身体扭曲变形,倒飞出去,尚未落地便已气绝。他所过之处,海贼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他们的攻击、他们的霸气、他们的元素化(如果有)在那蕴含着“否定”与“支配”意蕴的暗金色能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这完全是一面倒的、碾压式的屠杀!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裂骨”海贼团,除了少数几个见机得快、连滚带爬逃走的幸运儿外,全军覆没!
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围观者,无论是普通居民、其他海贼,还是各方势力的探子,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站在尸堆中央,衣衫染血却眼神依旧冰冷纯粹的年轻身影,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魔神。
“怪……怪物!”
“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围观的人群顿时如同炸开的马蜂窝,惊慌失措地向四周逃散,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成为那毁灭之拳下的亡魂。
商会护卫队的人劫后余生,看着冈钉,想上前道谢,却被灰隼用眼神严厉制止。他们只能感激地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拾物资,匆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冈钉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连续动用力量,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负担更重,嘴角再次溢血。但他眼中那炽烈的战意,却因为刚才的“清理”而得到了一丝满足般的平息。他体内那暗金色的能量,在战斗的刺激下,似乎活跃了一丝,修复身体的速度也隐约加快了一分。
“战斗……能加速他的恢复?”灰隼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情复杂。一方面欣喜于船长恢复有望,另一方面又担忧于这种依靠毁灭和杀戮来促进恢复的方式,是否符合船长的本意(虽然他现在没有意识)。
“更像是饮鸩止渴。”罗西南迪冷静地分析,“战斗本能驱动力量,确实能刺激活性,但也会大量消耗他本就不多的本源,并可能加剧黑暗侵蚀的扩散。除非能瞬间获得大量纯净的生命能量补充,否则并非长久之计。”
贾巴掏着耳朵,嘿嘿一笑:“但这确实是最快让他‘活动’起来的方法,不是吗?总比躺着强。而且,你们不觉得,让汇流镇这些杂鱼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暴力’,能省去我们很多麻烦吗?”
正如贾巴所料,经此一事,汇流镇内那些原本还对冈钉抱有非分之想的宵小之徒,大部分都收敛了心思。至少,在明面上,没有人再敢轻易来触这支队伍的霉头。冈钉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存在”,即便他状态不佳,依旧是不可侵犯的凶兽。
然而,真正的麻烦,往往来自于那些不会被简单威慑住的势力。
就在冈钉清理掉“裂骨”海贼团,街道上人群逃散一空后不久,罗西南迪的眉头忽然皱起,他的见闻色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极其隐晦却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
“来了……”他低声道,“是‘遗影’的人,还有特奇拉沃尔夫的特工……他们果然没放弃。”
灰隼也感受到了那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气息,他立刻下令:“准备战斗!保护船长!”
风暴角战士们立刻结成战阵,将喘息着的冈钉护在中心。罗伊顶盾在前,灰隼蓄势待发。依玛祖娜手中剪刀寒光闪烁。贾巴扭了扭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罗西南迪则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按,无形的静寂领域开始以他为中心缓缓扩张,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袭击。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预想中的猛烈攻击并未立刻到来。
街道的尽头,出现了数道身影。为首的,依旧是那个脸上覆盖着裂纹面具、透出幽光的“载体”。他的双臂似乎已经完全修复,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冰冷。在他身后,跟着几名穿着特奇拉沃尔夫王国特色服饰的特工,以及两名穿着与“载体”类似但细节略有不同、脸上戴着白色无孔面具的“遗影”成员。
他们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距离冈钉队伍百米之外停了下来。
“载体”那非人的重叠回响响起,目标明确地指向被保护起来的冈钉:
“目标状态更新:初步意识活性,战斗本能主导,力量恢复度低,威胁等级:中。执行方案变更:捕获优先。”
他抬起手,手掌中心并未凝聚那恐怖的黑点,而是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由幽光构成的复杂立方体。
“启动‘织网’协议。隔离无关变量。”
随着他的话音,那幽光立方体骤然扩散开来,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光线,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融入周围的空气、建筑和地面之中。
刹那间,以“载体”队伍所在的位置为起点,一道无形的、扭曲光线的巨大屏障开始生成,如同一个倒扣的碗,朝着冈钉一行人的方向急速笼罩而来!这屏障似乎带有强大的空间封锁和能量干扰特性!
“是空间封锁和领域类能力!他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罗西南迪脸色一变,他的静寂领域与那幽光屏障接触,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竟然无法完全将其“静寂”!
“不能让他完成!”灰隼怒吼,就要带人冲上前打断。
但特奇拉沃尔夫的特工和那两名白色面具的“遗影”成员同时出手了!特工们发射出密集的、带有强烈麻痹和能量汲取效果的针刺。而两名白色面具者,一人双手按地,地面瞬间化作流淌的泥沼,试图困住风暴角战士的脚步;另一人则张口,发出一种无声的高频音波,直刺众人的大脑,干扰他们的精神和霸气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