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我们救不了他!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老周的声音带着绝望,他的右腿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裤脚,每跑一步都钻心地疼。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楼梯间,身后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沉重的脚步声。楼梯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台阶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手印,像是有人曾在这里疯狂地攀爬。
老王脚下一滑,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工具包散落一地,里面的扳手、螺丝刀滚得满地都是。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一只从台阶缝隙中伸出的焦黑手臂死死抓住,那手臂的指甲里还嵌着腐烂的皮肉和金属碎片。
“放开我!放开我!”老王疯狂地挣扎,却感觉那只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大,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踝蔓延到全身,他的皮肤开始变得僵硬、发黑,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老王!”林野和老周急忙回头去拉,却发现老王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异变,他的皮肤逐渐变成了焦黑色,肌肉开始萎缩,骨骼与金属融合在一起,手指变成了锋利的金属利爪。
“零件……我是零件……”老王的声音变得沙哑、冰冷,不再有任何人类的情感。他抬起头,原本的眼睛变成了两个空洞的黑洞,里面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和那些焦黑身影一模一样。
林野和老周吓得连连后退,眼睁睁看着老王变成了他们追逐的怪物。楼梯间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更多的焦黑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只能往上跑了!”林野咬了咬牙,拉起老周,朝着楼梯上方冲去。他们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必须逃离这里。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刻着“核心机房备用入口”的字样。林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铁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
机房里堆满了报废的设备,中央的平台上,矗立着返回装置的主体,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球体,表面布满了裂纹,接口处缠绕着焦黑的毛发和暗红色的血管状物体,正有节奏地跳动着,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平台周围,站着三个焦黑的身影,他们的脖子上的金属接口连接着无数根细小的金属线,那些金属线延伸到返回装置内部,像是在为它提供能量。
而在平台下方,堆积着无数残缺的肢体,有人类的,也有金属的,那些肢体相互融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肉团,暗红色的液体从肉团中渗出,顺着地面流到门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原来……返回装置根本不需要复位。”老周的声音带着绝望,他终于明白了一切,“当年的爆炸不是意外,是返回装置活了过来,它需要用人类的身体作为零件,才能维持运转。那些维修工,都变成了它的零件。”
林野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中控室的指令,根本就是一个陷阱,目的是把他们引来这里,成为返回装置的新零件。
平台上的三个焦黑身影缓缓转过身,脖子上的金属接口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新的零件……来了……”
无数根细小的金属线从返回装置上射出,朝着林野和老周缠绕过来。老周突然推开林野,自己迎了上去,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从老王工具包里掉落的螺丝刀。“小林,你走!找到办法,毁掉这个怪物!”
金属线瞬间缠绕住老周的身体,他发出痛苦的嘶吼,皮肤开始迅速碳化,骨骼与金属融合。但他没有放弃,拼尽全力将螺丝刀插进了返回装置的接口处。
“滋啦”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返回装置剧烈地晃动起来,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大,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那些焦黑的身影发出痛苦的尖叫,身体开始崩溃、瓦解。
“快走!”老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金属,和返回装置融为一体。
林野含着泪水,转身冲出机房,顺着楼梯疯狂地往下跑。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工厂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不断掉落碎石。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冲出了工厂大门,摔倒在空旷的广场上。
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消防车的声音,林野回头望去,整栋工厂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火光中,他仿佛看到无数焦黑的身影在窗口挣扎、嘶吼,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上面沾了一缕暗红色的毛发,触感冰冷而粗糙。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他突然意识到,老周并没有毁掉返回装置,它只是暂时陷入了沉睡,而那些毛发,是它留下的印记,也是它寻找下一个“零件”的信号。
返回装置旁的艰难路程,从来都不是抵达终点的考验,而是成为零件的开端。而他,或许已经成为了下一个目标。广场上的风越来越冷,林野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缓慢而坚定地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