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脸惨白如纸,手指着铁床底:“里面……里面有东西!”
林野打开手里的手电筒,蹲下身往床底照。床底积灰很厚,却有一块地方异常干净,像是经常有人在那里活动。他伸手去摸,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本小小的日记本,封皮是粉色的,上面绣着朵向日葵,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图案。
他颤抖着把日记本抽出来,刚翻开第一页,就听见身后传来苏晓的尖叫。回头时,只见苏晓指着他的手,眼睛瞪得溜圆:“血!你的手在流血!”
林野低头,只见掌心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滴在粉色日记本上,晕开成小小的血花。而那本精神病院的日志本,此刻正自动翻到最后一页,新的批注慢慢浮现,这次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力气:“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孩子。”
“你是谁?”林野对着空气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我妈到底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墙壁里传来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水泥墙,“咚咚咚”,节奏缓慢而规律,像是在倒计时。老周突然指着墙面,声音嘶哑:“看!墙在渗血!”
众人抬头,只见307病房的墙面正往下渗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缝流到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的方向,正好朝着林野脚边的粉色日记本。液体接触到日记本的瞬间,封皮上的向日葵突然开始褪色,露出
那是他母亲的字迹。
林野猛地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段话:“734不是疯子,他听见的是真的。院长把病人的器官卖给黑市,那天晚上我撞见了,他要杀我,734冲出来救了我,可他被院长打断了腿,我只能把他锁在307,想去找人帮忙,可院长追上我了……
原来母亲不是失踪,是被院长杀了。而734,那个被她锁在307的病人,在里面待了多久?他是怎么死的?
墙面的抓挠声越来越响,突然“哗啦”一声,一块水泥墙皮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具蜷缩的骸骨,骸骨的腿骨是断裂的,双手的指甲都磨没了,显然是死前一直在抓墙。骸骨的胸口,插着半把生锈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名字:李娟,那是他母亲的名字。
“是院长杀了我妈,把她的手术刀插在了734身上。”林野的声音发颤,眼泪终于掉了下来,“734一直在等有人发现真相,他的怨念留在这栋楼里,跟着日志本,跟着所有和当年事情有关的人。”
就在这时,晕过去的阿凯突然醒了,他坐起身,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锁门……锁门……她在哭……骨头碎了……
老周脸色一变:“他被附身了!”
林野把粉色日记本放在骸骨前,深深鞠了一躬:“734,谢谢你救了我妈。真相我们会公布出去,院长已经在三年前病死了,你可以安息了。”
话音刚落,阿凯突然浑身一颤,眼神恢复了清明,他茫然地摸了摸后颈:“我刚才怎么了?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抓我的脖子。”
墙面的渗血停了,抓挠声也消失了。日志本上的血色批注慢慢变淡,最后变成了浅灰色,像是从未出现过。只有那本粉色日记本,封皮上的向日葵重新变得鲜艳,像是被泪水洗过一样。
四人退出307病房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驱散了楼里的阴冷。林野回头看了一眼307的门,仿佛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对着他微微点头,然后慢慢消失在阳光里。
下山后,林野把母亲的日记和734的骸骨照片交给了警方。虽然时隔多年,无法再追究院长的责任,但精神病院的黑幕终于被揭开,那些被院长迫害的病人,终于得到了迟来的公正。
只是林野再也没见过那本日志本。下山那天,他把日志本放在了307的病床上,旁边是那具骸骨。或许,对于734来说,那本写满批注的日志本,才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执着的念想。
后来有人问起那栋老宿舍楼,林野总是会说,那里没有鬼,只有一个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真相的病人。而那页血色批注,不是诅咒,是一个冤魂最后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