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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龙隐镖局(1 / 2)

明朝永乐年间,保定府西大街有座气派的宅院,黑漆大门上悬着“龙隐镖局”四个鎏金大字。这日黄昏,总镖头林震南正与几位镖师商议走镖事宜,忽见门房来报,说门外有位客商求见。

来人身着锦缎长衫,手指上戴个翡翠扳指,身后跟着两个抬木箱的伙计。那木箱落地时发出沉闷声响,显然分量不轻。客商拱手道:“久闻龙隐镖局威名,在下苏州丝绸商赵德明,有批货物要送往河南开封府。”说着掀开箱盖,但见满箱白花花的银锭,少说也有五千两。

林震南捻须沉吟:“如今世道不太平,往开封这条路要过黑风岭,那里有伙强人甚是凶悍。”赵德明急忙道:“镖银加倍!只求十日之内送到开封永昌当铺。”又压低声音,“这箱银子只是定金,货物送到再付五千两。”

当晚林震南召来三位得意弟子。大弟子陈冲使一柄九环金背刀,二弟子周焕善用长枪,三弟子李逸风年纪最轻,却已得林震南剑法真传。林震南吩咐:“这趟镖由逸风押送,你二人相助。”又对李逸风道,“你初次独当一面,务必谨慎。”

次日拂晓,十辆镖车悄然出城。李逸风骑着青骢马走在队前,忽见路旁闪出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伸着破碗哀求:“公子赏口饭吃...”李逸风摸出几个铜钱放入碗中,老者却突然抓住他手腕,低声道:“少年人,这趟去不得!”说罢踉跄而去。

行至第三日,来到黑风岭下。但见山势险恶,古木参天。陈冲道:“三弟,不如绕道。”李逸风摇头:“绕道要多走五日,误了期限。”正说间,忽听梆子响,树林中窜出数十条黑影。为首虬髯大汉喝道:“此山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周焕挺枪跃马:“龙隐镖局在此,好狗不挡道!”那虬髯汉狂笑:“找的就是龙隐镖局!”霎时箭如飞蝗。镖师们舞动兵刃格挡,却听得惨呼连连,已有三人中箭。李逸风长剑出鞘,如白虹贯日,瞬间刺倒三名喽啰。

忽然林间传来阴恻恻笑声:“林震南就教出这等货色?”但见个白衣书生摇着折扇缓步而出。李逸风心头一震:“玉面阎罗薛无影!”这薛无影是黑道顶尖高手,折扇中藏有见血封喉的毒针。

薛无影折扇轻点,三名镖师应声倒地。李逸风剑招陡变,使出“游龙剑法”,剑光如网罩向对方。薛无影咦了一声:“小子倒有几分本事。”折扇开合间,毒针激射。李逸风旋身闪避,左肩仍被划出血痕。

正在危急,忽听马蹄如雷,一队官兵杀到。为首将领张弓搭箭,嗖的射落薛无影折扇。虬髯大汉惊呼:“锦衣卫!”薛无影恨恨瞪了李逸风一眼,纵身遁入山林。

那将领下马抱拳:“在下锦衣卫百户韩烈,奉命追查私盐案,恰遇此事。”说着查验货物,突然变色:“这箱中是何物?”李逸风掀开篷布,不由愣住——镖车里装的竟是盐块!

韩厉冷笑:“人赃并获!尔等竟敢走私官盐!”不由分说将众人锁拿。押解途中,李逸风细想经过,恍然醒悟:那赵德明定是栽赃陷害!但镖局规矩,接镖时未开箱验货,这哑巴亏吃定了。

这夜宿在荒庙,李逸风趁守卫不备,运功震断镣铐。正要解救师兄,忽听庙外有人低语:“...林震南此刻应该没命了...”另一人道:“主人算无遗策,龙隐镖局今日除名!”李逸风如遭雷击,强忍悲愤,悄声翻出庙墙。

回保定路途,李逸风改扮乞丐,昼伏夜出。这日在小镇酒肆,忽见个熟悉身影——竟是那日赠钱的老者!老者微微一笑:“小子果然命大。”取出一枚龙形玉佩,“此物可证身份。你师父未死,在城南土地庙。”

土地庙中,林震南果然重伤卧床。见李逸风来了,老泪纵横:“是为师错信奸人!”原来那赵德明真实身份是江湖邪教“幽冥教”长老,此番设计要夺镖局祖传的《龙隐剑谱》。林震南叹道:“你大师兄...竟是内应!”

正说间,庙门外传来陈冲声音:“师父,徒儿来接您了!”李逸风握紧剑柄,猛然开门。陈冲带着十余黑衣教徒,冷笑:“三弟,识时务者为俊杰。”突然出手,金背刀直劈面门。

李逸风侧身闪避,剑走偏锋。不料陈冲招式诡异,刀法中竟夹杂毒掌。斗到三十合,李逸风渐感不支。危急时刻,那老者突然现身,袖中飞出三枚铜钱,打得陈冲踉跄后退。

老者呵呵一笑:“幽冥教好大威风!”扯下人皮面具,竟是江湖传说“千面神丐”顾天涯。陈冲变色:“前辈何必蹚这浑水?”顾天涯叹道:“林总镖头于我有恩。”突然扬手撒出漫天白粉,携二人跃出重围。

三人逃至深山古洞。顾天涯道出原委:幽冥教教主欲集齐四本秘籍修炼魔功,已得其三,唯缺《龙隐剑谱》。林震南喘息道:“剑谱藏在...”忽听洞外传来娇叱,个红衣女子与教徒战作一团。

那女子剑法精妙,连伤数人后冲入洞中。见到林震南,跪地哭道:“义父!女儿来迟了!”原是林震南义女柳如烟,三年前因故离家。此刻重逢,俱是唏嘘。

当夜四人商议对策。柳如烟道:“我在幽冥教潜伏多时,已知他们老巢在太行山绝情谷。”顾天涯拍腿:“正好!老夫有个故人在那附近。”说着看向李逸风,“小子,可敢与老夫走一遭?”

次日二人扮作药材商人前往绝情谷。途经市集,见群人围观皇榜。却是朝廷悬赏捉拿私盐案主犯,绘影图形竟是李逸风!正惊疑间,几个衙役持锁链扑来。顾天涯袖袍拂动,衙役纷纷倒地。二人趁乱出城,却遇蒙面人拦截。

为首蒙面客剑法奇高,三十招内竟与顾天涯战平。激斗中蒙面客面巾脱落,李逸风失声:“二师兄!”周焕苦笑:“三弟,我也是不得已...”原来他家人被幽冥教挟持。顾天涯叹道:“苦命娃儿。”取出封信,“将此信交予谷口樵夫,可救你家人。”

到得绝情谷,但见危崖耸立,飞鸟难渡。顾天涯寻到处瀑布:“入口应在水帘之后。”果然瀑布后别有洞天。二人潜入时,忽听钟声大作,无数教徒涌出。高台上站着个青袍人,正是薛无影!

薛无影阴笑:“恭候多时了!”拍手间,四周竖起浸油火把。顾天涯低喝:“中计!快退!”却见洞口落下千斤闸。正在此时,周焕突然现身,砍翻操纵机关的教徒:“快随我来!”

曲折行至地牢,救出被囚镖师。众人杀出重围,来到处宽敞石厅。厅中端坐个戴青铜面具者,声音沙哑:“顾老头,二十年不见,你还是爱管闲事。”顾天涯冷笑:“鬼面阎君,你还没死!”

二人战作一团。李逸风对上薛无影,剑光如龙。薛无影折扇中毒针尽出,李逸风肩腿受伤,兀自苦斗。忽听柳如烟惊呼:“小心暗器!”飞身挡在李逸风身前,后心中针。

李逸风悲愤交加,剑法陡然升华,竟悟出剑谱最后一式“神龙摆尾”。剑光过处,薛无影折扇断裂,咽喉现出点红痕。此时顾天涯与鬼面阎君对掌,轰然巨响后双双后退。面具碎裂,露出张烧伤的脸——竟是当年“死去”的武林盟主司徒雄!

原来二十年前司徒雄诈死隐退,暗中组建幽冥教。顾天涯悲叹:“你何至于此!”司徒雄狂笑:“武林至尊算什么?我要的是万里江山!”突然甩出霹雳弹,整座山洞开始崩塌。

众人逃出时,恰遇韩烈率锦衣卫赶到。原来顾天涯早传讯朝廷。乱军中,陈冲突然反戈,刀指司徒雄:“你杀我父母,今日报仇!”却被司徒雄一掌击飞。周焕红着眼扑上,以命换命,长枪刺入司徒雄肋下。

大局既定,龙隐镖局重开那日,宾客如云。李逸风却独自在后院练剑。柳如烟伤愈走来,轻声道:“义父让我们下月完婚。”李逸风收剑望天,白云苍狗,恍如隔世。忽然门房来报,说门外又有个客商求见,箱笼沉重...

李逸风与柳如烟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疑虑。这刚平息风波,怎的又有生意上门?二人来到前厅,却见个身着灰布长衫的中年人立在那里,脚下两只樟木箱看似普通,箱角却包着黄铜,雕着暗纹。

在下姓文,在济南府开绸缎庄。那人拱手笑道,久闻龙隐镖局威名,特来托付一批绣品往南京去。

柳如烟细看那人双手,指节粗大,虎口生茧,分明是练家子。她假意斟茶,悄声对李逸风道:此人手上练的是鹰爪功。

李逸风不动声色:文掌柜要保多少银子?

文掌柜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不过...他压低声音,这批货要秘密运送,不能贴镖旗,不能走官道,十日之内务必送到南京聚宝门外的沈记绣庄。

当晚,李逸风查验货物,箱中果真是苏绣精品。但掀开底层绣品,却见箱底暗格藏着一叠书信。他抽出一封,只见上面写着:八月十五,月满金陵。九门提督可用。落款是个字。

顾天涯恰从窗外经过,瞥见信纸,脸色骤变:这是晋王的笔迹!

原来当朝晋王朱纲乃永乐帝侄儿,素有谋反传言。如今看来,这些书信是要联络南京守将,趁中秋举事。

这镖接不得。顾天涯捻着胡须,卷入朝堂之争,比江湖恩怨凶险百倍。

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蹄声。韩烈带着锦衣卫闯入院中,目光如电:李总镖头,有人告发你私藏逆贼信物!

李逸风心念电转,笑道:韩大人说笑了。暗中对柳如烟使个眼色。柳如烟会意,悄悄移步至厢房,将书信藏入灶膛。

韩烈搜查无果,悻悻离去。文掌柜却从暗处转出,阴森森道:李总镖头既见了货,这镖不接也得接了。拍手间,墙头跃下十余黑衣人,个个手持强弩。

突然,厢房梁上飘下一人,正是周焕。他长枪如龙,瞬间挑翻三人,喝道:三弟快走!这些是晋王府死士!

混乱中,文掌柜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直取李逸风面门。顾天涯甩出酒葫芦挡开银针,酒水溅地冒起白沫。好毒的暗器!

李逸风长剑出鞘,使出龙隐剑法第七式云龙三现,剑光分作三道虚影。文掌柜冷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双掌变爪,竟硬生生抓住剑锋。

大力鹰爪功!顾天涯惊呼,铁爪神鹰文泰来!

文泰来狂笑:既知老夫名号,还不束手就擒!爪力迸发,长剑应声而断。李逸风弃剑后跃,袖中飞出三枚铜钱——正是顾天涯所授金钱镖技法。文泰来不料此着,肩头中镖,怒喝:小辈找死!

此时四周喊杀声起,原来韩烈去而复返,带着大队锦衣卫将镖局团团围住。文泰来!你身为晋王府教头,竟敢私离藩地,该当何罪!

文泰来狞笑:韩百户,你不过是个五品武官,也敢管晋王府的事?突然吹响哨笛,街巷中涌出更多黑衣人,与锦衣卫战作一团。

李逸风趁机救下被围的周焕,却见师兄浑身是血,胸前插着半截断箭。二师兄!李逸风扶住周焕。周焕惨笑:那日...我刺伤司徒雄后...其实已中了他的七煞掌...活不过三个月...今日总算...死得其所...

此时柳如烟从后院杀出,见状泪如雨下。周焕取出个染血的香囊:交给...城东张记胭脂铺的...小娥...气绝身亡。

混战中,文泰来抢到镖箱,纵身上房。顾天涯欲追,却被数名死士缠住。李逸风悲愤交加,捡起断剑使出龙隐剑法最后一式神龙摆尾,剑风过处,三名死士咽喉溅血。

文泰回身甩出把铁蒺藜,李逸风闪避不及,眼看就要中招,斜刺里忽然飞来一面盾牌,将暗器尽数挡下。但见个虬髯大汉手持双刀杀到,竟是黑风岭的虬髯汉!

小子莫怪!虬髯汉大笑,薛无影那厮骗得老子好苦!今日特来还个人情!

众人合力杀退死士,文泰来却已不见踪影。韩烈清点战场,锦衣卫折损七人,镖局弟子死伤过半。顾天涯叹道:晋王既已出手,必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次日保定府贴出海捕文书,诬陷李逸风勾结逆党,杀害官差。龙隐镖局再度被封,众人只得躲到周焕生前置下的一处别院。

这夜李逸风独自在院中练剑,想起二师兄临终嘱托,决定去趟张记胭脂铺。柳如烟执意同行:你如今是钦犯,出门太危险。

二人扮作夫妻来到城东,胭脂铺却已焚为废墟。邻舍老妪悄声道:前日来了伙官差,把张家姑娘抓走了,说是...说是晋王府要的人。

正说着,街口传来马蹄声。但见韩烈骑着白马,身后跟着囚车,车内关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韩烈高声道:逆党同伙听着!明日午时,此女将在法场问斩!

李逸风怒不可遏,就要冲出,被柳如烟死死拉住。回到别院,顾天涯沉吟道:这是诱敌之计。不过...他眼中精光一闪,或许可将计就计。

次日法场,围观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午时三刻,监斩官掷下火签:刽子手刚举鬼头刀,忽然场中爆开团白雾。李逸风如苍鹰掠下,剑光闪过,刽子手倒地。

伏兵四起,文泰来站在箭楼狂笑:李逸风!今日叫你插翅难飞!突然箭楼轰然坍塌,烟尘中现出虬髯汉身影:老子最恨暗箭伤人!

此时韩烈突然反水,指挥锦衣卫倒戈相向:奉皇上密旨,擒拿晋王党羽!原来他早接到密令,假意投靠晋王,就为收集谋反证据。

文泰来见势不妙,抓起囚车中的女子欲走。李逸风飞身追上,二人就在旗杆顶上过招。断剑对铁爪,拆到三十招开外,李逸风渐感不支。忽然那女子抬头,竟是小娥!她暗中解开绳索,取出簪子刺向文泰来后心。

文泰来吃痛松手,李逸风趁机使出云龙三现,断剑刺入他咽喉。这魔头坠落时,兀自嘶喊:晋王...必成大事...

数日后,京城传来消息:晋王被削爵圈禁。龙隐镖局沉冤得雪,重开那日,永乐帝竟亲题义薄云天金匾。

庆功宴上,李逸风却闷闷不乐。柳如烟问起,他叹道:二师兄临终说,幽冥教还有本《幽冥秘典》流落江湖...此时门房来报,说门外有个番僧求见,怀中抱着个铁盒...

那番僧深目高鼻,身着绛红袈裟,双手捧着的铁盒刻着诡异符文。才进厅堂,烛火无风自动,忽明忽暗。

贫僧摩罗,自天竺来。番汉汉语生硬,目光却如鹰隼,此物乃幽冥教圣典,今日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