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俱是色变。温凉喃喃道:难道传说属实?当年与太祖争天下的陈友谅,其幼子被囚在此...
阶梯下忽现微光。但见个披头散发的老者被九根铁链锁在青铜柱上,柱周散落着数十具枯骨。老者抬头时,露出的面容令所有人倒吸凉气——竟与壁上浮雕的青铜面具人一般无二!
尔等是为龙鳞图而来?老者笑声如夜枭,那图本是饵,专钓你们这些贪心的江湖人。
沈青衫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前辈可知冰雪谷?
老者浑浊的眼中忽迸精光:沈傲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难怪...难怪...老者剧烈咳嗽起来,你父亲当年也像你这般闯进来,可惜...他晃动手腕铁链,指向某具枯骨旁的信笺。
沈青衫拾起泛黄的信纸,才看数行便面色惨白。原来三十年前,九大派掌门与朝廷合谋,在此设局围杀不肯归顺的武林人士。龙鳞图不过是诱饵,真正目的是为《玄武功谱》——据说得之可敌千军万马。
温凉忽然道:空明神僧与林总镖头,都是因探查此事遇害的?
老者冷笑:少林?镇远镖局?当年他们可都参与其中!如今不过是狗咬狗...话音未落,妙音仙子突然拨动琵琶,七根琴弦激射而出,直取老者咽喉!
沈青衫剑光暴涨,冰雪剑气与琴弦相撞,迸出串串火星。范师兄钢鞭趁机卷向老者脖颈,却被温凉的折扇架住:范大侠何必灭口?
你懂什么!虬髯汉子目眦欲裂,当年之事若传出去...
老者忽然狂笑,铁链寸寸断裂:等的就是此刻!但见他身形暴涨,原本枯槁的肌肤瞬间充盈,双掌泛起淡金光泽——正与林震南、空明额头的掌印一模一样!
金顶佛手!温凉失声,你是魔教余孽!
魔教?老者掌风如雷,若非尔等伪君子,我圣教何至于此!掌劲过处,石屑纷飞。妙音仙子急忙以琵琶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七步。
沈青衫剑势忽变,葬雪剑漾出漫天雪花。每一剑都刺向老者掌风最盛处,竟是以巧破力。温凉见状高呼:攻他膻中穴!他刚冲破禁制,此处必是罩门!
老者怒喝:琅琊阁的小辈找死!反手拍向温凉天灵盖。便在此时,地宫穹顶忽然塌落,阳光如利剑刺入。但见数十名黑衣弩手伏在洞口,弩箭齐发!
混乱中,沈青衫瞥见范师兄钢鞭转向,竟不是攻向老者,而是扫向自己后心。他拧身避让,剑尖顺势划破对方手腕。血珠溅上墨玉碑,碑文突然流动起来,化作篇武功心法。
原来...龙鳞图要见血才显真容...老者怔怔望着碑文,忽然老泪纵横,师兄,你骗得我好苦...
弩箭如雨落下时,沈青衫扯过某具枯骨旁的铁索,舞得密不透风。温凉与妙音仙子背靠而立,各施绝学挡箭。唯有范师兄躲闪不及,被三支弩箭穿胸而过。
为什么...他死死盯着沈青衫,掌门临终说...你才是...
地宫忽然剧烈震动,暗河倒灌。沈青衫抓起显形的碑文拓片,与温凉等人疾退。老者却仰天长笑,任河水淹没身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冲出地宫时,夕阳正染红白鹭镇。三人站在废墟上面面相觑,各自带伤。妙音仙子的琵琶只剩半截,温凉的折扇破如蛛网。
接下来有何打算?温凉望着沈青衫手中的拓片。
青衫客将拓片迎风抖开,但见上面赫然是《玄武功谱》总纲。他指尖运劲,绢布化作飞灰:这等祸世之物,不该存于人间。
红衣女子轻笑:你倒比你父亲明白。
三人各自转身,走向不同方向。沈青衫行出十余丈,忽听温凉在身后道:沈兄可知,令尊当年其实...
我知道。青衫客没有回头,他临终前都说了。剑鞘轻击槐树,震落满地柳絮,江湖风波,从来不由人。
暮色渐浓时,有晚归的渔翁唱起俚歌。青衫客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镇口老槐树上那道深逾三寸的剑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三年后的清明,有个戴斗笠的汉子来到白鹭镇废墟,在槐树下埋了坛梨花白。镇里老人说,那夜曾见青光冲霄,如龙隐大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