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伯...”
“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暗桩。”谢三娘从暗处走出,箫声已歇,“这些年若非老身暗中周旋,七煞门早将威远镖局连根拔起。”
沈青河,或者说该叫林清河,缓缓跪倒。他想起这些年每逢生辰,总有个蒙面人在他枕下塞件礼物;想起三年前华山绝顶,那使回风舞柳剑的少女明明能刺穿他咽喉,却偏了三分。
“可宇文煞为何现在才发难?”
谢三娘从袖中取出张羊皮卷:“因为他终于凑齐了藏宝图最后一块碎片。”
羊皮卷上,大漠孤烟直处标着红点,旁边小楷注着:七煞宝藏,富可敌国。
林镇南气息奄奄握住儿女的手:“不要寻宝...要去嵩山...找苦竹禅师...”话未说完,已然气绝。
便在此时,石室剧震。宇文煞的狂笑声自头顶传来:“好个父慈子孝!今日便送你们全家团聚!”
河水倒灌而入的刹那,谢三玉箫急点某处机括。暗门开启,三人被激流冲进地下暗河。等林玉燕醒来,已在荒山破庙,身边只剩昏迷的兄长与湿透的羊皮卷。
七日后嵩山少林,知客僧说苦竹禅师云游未归。兄妹俩在达摩洞苦等时,却见个扫落叶的老僧缓缓而来——正是当年见证南北双侠结义的老知客僧!
“令尊临终前可交予你们半枚虎符?”老僧目光如电。
林清河呈上虎符。老僧在达摩像眉心某处一按,石龛翻转,露出间狭小石室。壁上刻满武功图谱,正中石案供着柄玄铁剑。
“这是沈大侠当年埋下的后手。”老僧叹息,“他早知七煞门必卷土重来。”
兄妹俩在石室中研习三日,方知壁上所载竟是专克七煞功的“正阳诀”。原来沈千山临终前将毕生心得托付少林,等的就是今日。
下得山时,江湖已天翻地覆。七煞门连挑八大门派,宇文煞更凭借宝藏图找到前朝玉玺,竟要召开武林大会自立盟主。
太白山顶,武林大会现场旌旗蔽日。宇文煞高坐盟主位,两侧立着七煞门长老。他望着并肩走来的林家兄妹,冷笑:“来得正好,且让天下英雄看看威远镖局的真面目!”
话音未落,林清河剑已出鞘。这一次,锈剑使出的正阳诀如旭日东升,剑光照彻全场。
“破云刀法?”宇文煞惊疑不定,“不对!这是...”
“这是专门送你下地狱的功夫!”林玉燕剑走偏锋,兄妹俩双剑合璧,竟似当年南北双侠重生。
激斗三百招,宇文煞渐露败象。他突然甩出颗烟雾弹,直扑观礼台某个锦衣公子——当朝太子!
千钧一发,谢三娘从人群中跃出,玉箫点向宇文煞背心。老对相逢,分外眼红。两人以命相搏时,林清河的剑终于抓住破绽,刺穿宇文煞丹田。
“你...你们可知...”宇文煞狞笑,“林镇南当年...”
谢三娘突然挥箫击碎他天灵盖,转身对惊魂未定的太子行礼:“殿下受惊了。此獠乃是前朝余孽,二十年来处心积虑...”
太子却弯腰拾起滚落脚边的玉玺,若有所思:“听闻威远镖局有幅《黄河万里图》?”
三个月后,威远镖局重张旗鼓。只是总镖头换成了林清河,副总镖头是个爱穿男装的姑娘。江湖人都说,这兄妹俩武功路数古怪得很,像是刀法又像是剑法。
清明那日,他们来到黄河畔一处孤坟。碑上无字,只刻着七柄倒悬的弯刀。
“爹,我们来看你了。”林玉燕洒下烈酒,“七煞门余孽已尽数剿灭。”
林清河默默添土。他始终没问谢三娘,当日为何急着灭口。有些秘密,或许就该随着黄河水,东流到海不复回。
斜阳里,新任总镖头忽然使开一路剑法。剑光过处,岸边老柳纷纷落叶,每片叶子都齐整地裂成七瓣——正是七煞门最高绝学“七叶莲华”。
坟后松林里,谢三娘远远望着,轻声对身侧老僧道:“苦竹师兄,你看这俩孩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老僧合十,“不如归去。”
归途上,林玉燕忽然问:“哥,若当年真是父亲害了沈伯父...”
“那日在地宫,父亲临终前说了句话。”林清河望着暮色四合的天际,“他说‘我欠千山的,用这条命还了。你们欠这江湖的,要用余生来还’。”
官道尽头,威远镖局的新旗在晚风里猎猎作响。旗上绣的不再是传统的八卦图,而是柄斩破乌云的剑——就像这个江湖,总该有点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