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急纵筋斗云走脱,那包儿却将唐僧三人并白马行李尽收去了。行者半空中正自踌躇,忽见四大金刚迎面的来。行者叫道:“来得好!下方有妖精假扮如来,快助我降妖!”金刚笑道:“我等正为此来。”即与行者回落。
至寺前,金刚击鼓鸣钟。黄眉怪率群妖出迎,见真金刚,心下着慌。行者举棒便打,黄眉怪取槌相迎。战经五十合,妖怪解搭包欲罩。亢金龙忙现法身,角钻入包内撑住。行者趁机打入,救出师徒。
黄眉怪见事不谐,化风欲走。被弥勒佛迎面挡住:“孽障!偷我金铙、人种袋,在此为恶!”那怪见本主,骨软筋麻。弥勒揭去金铙,收服黄眉。原来此怪是弥勒司磬黄眉童儿下界。
弥勒佛携童儿而去。三藏心惊胆战:“如何处处是妖?”行者道:“师父莫怕,西方路上,魔障虽多,终有破解。”师徒整顿行李,继续西行。
行不数日,又遇一河,黑水滔天。岸石碑书“黑水河”。八戒丢石试水,沉底无声。正愁渡间,忽见上游撑来一舟。梢公唤道:“各位长老,可要渡河?”三藏大喜。登船方至中流,那梢公忽现本相:乃是一个鼍龙,翻浪覆舟,将唐僧捞去。
行者与八戒、沙僧踏水寻妖,至一水府。门前匾额“衡阳峪黑水河神府”。行者叫战,鼍龙持鞭出迎。斗经二十合,妖怪不支,逃入府中闭门不出。行者使逼水法,遣八戒、沙僧打入后门。
正闹处,忽听半空有人叫:“大圣莫恼,吾神来也。”但见一位金甲神人,手持铜锤,腰悬令牌。行者问:“何方神只?”神人道:“我乃衡阳峪黑水河神。此妖是泾河龙王第九子,强占我府邸。今蒙大圣至此,乞为报仇。”行者大喜,即与河神叫阵。
鼍龙出迎,见原主,心惊胆战。被行者一棒打翻,河神急止:“大圣饶命!此子虽恶,亦是龙种。”遂缚了鼍龙,送还西海龙王处置。河神重掌水府,兴风作浪,送师徒过河。
过黑水河,又逢严冬。但见:彤云密布,朔风凛凛。冷气飕飕,大雪飘飘。师徒冒雪行路,至一山庄求宿。一老者迎入,备斋款待。忽闻内室哭声,三藏问故。老者垂泪:“此是我女。三日前被一妖风摄去,送还后便昏睡不醒。有道人说需圣僧心肝作药引…”言未毕,忽变脸喝叫:“动手!”
四下涌出数十庄客,各持刀杖。行者早有所备,吹毫毛变绳索,尽数捆翻。那老者现出原形:乃是个苍狼精,跃窗而逃。行者追出,不及而返。解了定身法,庄客俱是山下百姓,被妖胁迫。
行者寻至后山妖洞,那苍狼精正与一白狐精计议:“若得唐僧肉,延寿千年。”行者怒起,打杀群妖。二妖驾风逃窜,撞遇昴日星官巡天。星官啼鸣一声,二妖骨软筋麻,跌落云头。行者赶上,俱皆打死。
原来此处名隐雾山,折岳连环洞。行者救出被囚百姓,焚毁妖洞。回庄报信,合家欢悦,厚赠斋粮。
师徒离庄西行,渐觉风和日暖。前方现一座大城,祥光笼罩。三藏道:“此城瑞霭千重,定是佛地。”行者道:“师父,前番教训,不可轻入。”正说间,城头鼓乐喧天,旌旗招展。一队官员迎出:“西天灵山佛旨,迎请东土圣僧!”
三藏大喜,便要前行。行者细观,见那官员脚下无影,风中带腥。急扯住三藏:“去不得!又是假的!”话音未落,城池俱无,原是一片荒郊。半空现出一位菩萨,喝道:“孙悟空,你屡破我法,今日定要拿你!”掷下金箍儿,套住行者头颅。
那菩萨现出原形:乃是文殊座骑青狮精。此前乌鸡国曾遭行者挫辱,今特来复仇。金箍儿念动紧咒,行者头痛欲裂。八戒、沙僧抢攻,被群妖围住。
正当危急,西方彩云缭绕,真文殊菩萨到来。收伏青狮,解了金箍儿。原来此怪偷下凡间,假扮菩萨。文殊致歉,携狮奴而去。
三藏心惊肉跳:“似此多磨,何日得至灵山?”行者道:“师父差矣。正是魔障越多,功行愈深。”师徒继续前行。
历过多少山水,不觉又是春光明媚。前方一道大水,波涛汹涌。岸碑刻“通天河”三字。阔不见边,深不见底。忽见水中现一老鼋:“长老莫愁,我愿渡你。”行者认得是当年驼渡之鼋,喜道:“好,好!有劳了。”
老鼋驮负师徒,平稳过河。至中流,忽问:“当年托问佛祖之事如何?”三藏愕然——当年老鼋曾托问寿数,三藏竟忘得一干二净。老鼋知未问,怒沉水底。师徒落水,经包尽湿。
慌忙上岸晒经,石上粘破数卷。三藏懊悔不已。行者道:“师父莫恼,天地尚不全,经文岂能无缺?正是应不全之奥妙。”三藏顿悟。
此后又历数国:金平府遇犀牛精,天竺国收玉兔精,铜台府解冤狱……九九之难将满,终至灵山。佛祖赐真经,功成行满。
师徒驾云东返,过通天河。老鼋再至:“贺圣僧功成。”驮渡之中,忽现金光万道——原当年落水,经文浸湿,日光映照,字字显金。老鼋得沾佛光,竟脱壳化龙,飞升而去。此是后话。
诗曰:
灾星脱难历重重,苦尽甘来大道成。
九九归真行满日,三三历劫功果盈。
经传东土开愚昧,法演西方度众生。
圣僧历难书难尽,留与后人作传名。
总评:
魔障千般总是空,心猿意马自西东。
若非一点真如性,怎破万重妖雾笼?
取经路险非关怪,修道心诚自有功。
看到灵山仙境处,方知尽在寸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