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吴知县调任苏州知府,携家眷赴任。到任不久,接手一桩命案:有徽商陈大郎客死客栈,财物被盗。吴知府细查之下,发现案中有案。
原来那日陈大郎病重,取出珍珠衫托付店小二时,被同店旅客赵六窥见。赵六见财起意,夜间潜入房间,用枕头闷死陈大郎,盗走珍珠衫及其他财物。
吴知府明察秋毫,不久便将赵六缉拿归案。赵六对罪行供认不讳,并交出赃物。吴知府见珍珠衫价值不凡,恐另有隐情,细加审问,方知这珍珠衫竟与夫人王氏有关。
吴知府回家询问王氏,王氏见瞒不住,只得将前事和盘托出。吴知府沉吟良久,道:“此事虽不光彩,但非你之过。那陈大郎已死,蒋兴哥不知去向,珍珠衫既是你家旧物,便仍由你保管吧。”
又过二年,吴知府奉命巡查各县。这日来到某县,查阅案卷时,发现一桩纠纷案:有蒋姓商人贩运货物途经此地,与当地商户发生争执,失手伤人,被告到官府。
吴知府觉得姓名耳熟,细问之下,果然是蒋兴哥。原来兴哥自休妻后,无心经营,变卖家产四处游历。近年稍稍振作,重新做起生意,不料又惹上官司。
吴知府微服来到狱中,见蒋兴哥神情憔悴,不由心生怜悯。二人交谈后,吴知府确认此人正是王氏前夫。
回府后,吴知府对王氏道:“今日见了一人,或许是你故人。”王氏问是何人,吴知府便将蒋兴哥之事说了。王氏闻言色变,跪求道:“当日是妾对不起他,求老爷看在我的份上,救他一救。”
吴知府扶起王氏,道:“我已有计较。”
次日升堂,吴知府重审此案。查明原是当地商户欺生,故意抬价,争执中先行动手,蒋兴哥自卫误伤。吴知府判商户赔偿兴哥损失,当堂释放兴哥。
兴哥感念吴知府恩德,登门拜谢。吴知府设宴款待,席间叫出夫人相见。兴哥抬头一看,竟是王氏,顿时愕然。
王氏见前夫落魄模样,不禁泪流满面。吴知府道:“你二人本是好姻缘,因小人作祟而分离。这些年来,王氏深自悔过,蒋郎想必也已释怀。今日重逢,或许是上天给你们破镜重圆的机会。”
兴哥叹道:“当日我也有错,不该长年在外,冷落妻子。”
吴知府道:“我年事已高,近来身体不适,已有辞官归隐之意。王氏年轻,与我在一起恐误她终身。你若不弃,我愿意成全你们夫妻重逢。”
兴哥与王氏闻言,皆感激涕零。但兴哥道:“大人恩德,小人感激不尽。但大人与王氏已是夫妻,小人岂能拆散?”
吴知府笑道:“我已深思熟虑。明日我便上书辞官,入山修道。你二人正值盛年,理当重续前缘。”
次日,吴知府果然上书辞官,将家产分为三份:一份自用,一份赠兴哥重整生意,一份赠王氏作安身之资。又主持兴哥与王氏重新拜堂成亲,这才飘然而去。
兴哥与王氏破镜重圆,倍加珍惜。用吴知府所赠银两重振生意,不出几年,家业更胜从前。
这年清明,夫妇二人回乡祭祖。途经一破庙,见一妇人病卧在地,奄奄一息。王氏心善,下车查看,不觉惊呼:“这不是薛婆吗?”
原来那薛婆自设计陷害王氏后,恶名远扬,无人再请她做事。儿子染上赌瘾,将家产败光,弃她而去。薛婆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薛婆认出王氏,羞愧难当,挣扎欲走。王氏拦住她,道:“往日之事,皆有因果。你虽害我,却也间接促成我今日姻缘。”遂取银两赠予薛婆,让她安度晚年。
薛婆感激涕零,道:“夫人大德,老身无以为报。只有一言相告:那珍珠衫虽价值连城,但上有诅咒,非夫妻和睦者不能久持。夫人切记。”说罢叩首离去。
兴哥与王氏相视一笑,携手登车。
回到襄阳后,兴哥用生意所得广行善事,修桥铺路,施粥赠药,成为当地人人敬仰的蒋大善人。夫妇二人晚年儿孙满堂,相传临终之日,家中珠宝一夜之间失去光泽,唯那珍珠衫依然璀璨如初。
后人有诗叹曰:
珍珠衫里藏因果,善恶轮回总不空。
莫道苍天无耳目,举头三尺有神明。
尾声:
明珠暗投终有光,破镜重圆情意长。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此故事告诉我们:婚姻贵在忠诚,善恶必有报应。珍珠虽可贵,情义价更高。若非吴知府宽宏大度,蒋兴哥不忘旧情,王氏真心悔过,又怎能成就这段破镜重圆的佳话?世人当以此为鉴,莫生邪念,莫负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