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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九幽大帝传(2 / 2)

阎罗忧心忡忡,阴天子笑曰:“阴阳有序亦有情。鬼神若不知情为何物,又如何明断是非?只需设下考验,不使沉溺私情即可。”遂立情劫之规,欲成大道者,须经情关考验。

忽有巡夜游神急报:“鬼门关震动,似有异宝出世!”阴天子率众前往,见鬼门关裂开一隙,混沌之气涌入。原来是后土化轮回时遗留的一处漏洞,此刻因星轨错乱即将崩裂。

阴天子不顾危险,只身踏入混沌。但见地水火风翻涌,仿佛重归鸿蒙。运大法力定住四方,却发现漏洞中心悬浮一物,竟是后土大神的一节指骨。指骨感应到阴天子气息,忽然化作流光没入其眉心。

阴天子顿时明悟前因后果——自己原是后土大神一丝执念所化,使命便是完善轮回秩序。当下与指骨合一,道行圆满,周身放出无量玄光,照彻十八层地狱。挥手间补全漏洞,鬼门关恢复如初。

经此一事,阴天子神通更进一层,达到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之境。却仍日日端坐森罗殿,处理阴阳事务。这日批阅奏章至深夜,见鬼火摇曳,忽然心有所感。

唤来司命鬼使,问:“朕执阴律,可曾有失?”鬼使呈上善恶簿,阴天子亲自查阅。见一桩旧案:某年某地大疫,自己因与刑天残魂争斗,迟了半刻勾魂,致瘟疫蔓延。

阴天子默然良久,脱冠解带,自囚于酆都山思过崖。三界鬼神皆来劝解,阴天子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既疏失,岂能免责?”遂取打神鞭,自鞭三千。每鞭落下,皆有玄光迸射,乃阴天子散修为补偿亡灵。

鞭毕,三界同悲。天道感其至公,降下玄黄功德,那些亡灵竟直接超脱轮回,化为三千护法鬼神。阴天子伤愈出关,见殿前多出三千玄甲神将,皆跪拜曰:“愿永世护卫地府。”

忽闻阳世喧哗,原是南赡部洲有鬼王聚会,欲反地府。阴天子不怒反笑:“朕正欲完善阴律,需集思广益。”竟降下法旨,请鬼王赴孟兰盆会。

群鬼战战兢兢至鬼门关,却见阴天子撤去守卫,亲自相迎。宴间道:“阴阳本一体,何分人鬼?只要心存善念,皆可成道。”遂修订阴律,增设鬼仙司,准鬼族修行正道者录入仙籍。

鬼王感佩,尽数归顺。唯黑山老妖倔强,阴天子也不强求,赐金丹一枚道:“且去修行,何时悟了,鬼门永开。”

自此三界宾服,万类和谐。阴天子仍日日临朝,事必躬亲。常对诸神言:“朕非统御幽冥,而是服务阴阳。天道无亲,唯与善人;帝心无私,只在众生。”

这一日,阴天子忽见人间汴梁城中黑气冲天,推算是包拯寿终正寝。正要查看天命,忽感西方佛光炽盛,原来地藏王正开孟兰盆会。遂唤来钟馗:“朕欲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化作游方僧人,行至泰山脚下。见一老妇哭诉:儿子被山神强夺魂魄。阴天子暗惊:“朕治下竟有此等事?”暗中查访,发现是假冒山神的虎精作祟。正欲出手,却见一书生仗剑而来,竟是包拯转世。

阴天子隐去身形,暗助书生打败虎精。见其刚正不阿,特赐打鬼鞭。待救回魂魄,方现真身道:“刚正可嘉,然触犯阴律亦当受罚。”令书生镇守泰山百年,将功补过。

百姓感激涕零:“陛下执法如山,有情有义。”阴天子叹道:“阴律不外人情,然法度不可废。尔等好自为之。”驾云归天时,忽见泰山之巅映出七彩霞光,原是包拯正气感动天地,竟显出一桩大机缘——此又是后话。

回到森罗殿,阴天子召集群臣,修订阴律中不近人情之处。忽见鬼门关外祥云阵阵,后土乘玄龙而来,笑曰:“陛下已得大道真谛矣。”阴天子忙降阶相迎。

后土道:“轮回运转,如月盈缺。陛下可知为何每隔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便有量劫?”阴天子沉吟:“可是阴阳消长之理?”后土点头又摇头:“然也,不然也。天地亦有寿数,唯道心永恒。”

阴天子恍然,即开混元道场,为三界众生讲说《道德真经》。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无论神仙凡人、花草树木,皆得闻大道。讲经七七四十九日,竟有三千鬼修立地成仙,八万生灵开启灵智。

这日讲经完毕,阴天子独坐望乡台。望见阳间万家灯火,阴司鬼差巡行,地狱度鬼诵经。忽觉心念通达,头顶三花凝聚成实体,胸中五气结成宝珠——竟是勘破了那混元无极之上的境界。

阎罗奉茶而来,笑问:“陛下证得大道,可喜可贺。”阴天子却道:“道无止境,朕方才入门耳。”取孽镜台照向人间,见汴梁城中,包拯正在断案。

“起驾。”阴天子整冠起身,“朕该去勾魂了。”

群鬼讶然:“此等小事,何劳圣驾?”

阴天子已踏云而去,唯有天音回荡:

“天地大事,在死一生;三界至要,乃轮回序。朕为阴天子,岂敢轻乎?”

云霭深处,但见万道玄光洒向人间,鬼门开启时,隐隐传来亡魂的超度声。那诵经声穿过九重天,竟在森罗殿前凝成一株彼岸花,迎风摇曳,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