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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温华逐梦江湖行 世子太安城立命(2 / 2)

可没走多远,前方的人群忽然涌动起来,嘈杂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朝他涌来。徐凤年眉头微蹙,抬头望去,只见御道两侧的石阶上、街道旁,密密麻麻挤满了身着青衫的学子,人数竟有上万之多。他们手持书卷,脸上带着或愤懑、或鄙夷的神色,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得人有些不适。国子监的学子?徐凤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 “麻烦”—— 看来老天是真不想让他顺顺利利见到温华。

他本可以按照徐骁之前说的,凭着北凉的底气随心所欲,哪怕直接策马冲过去,也没人敢真的拦他。可目光扫过那些学子年轻却带着执拗的脸庞,他又缓缓停下了脚步。北凉常年镇守边关,在朝堂上本就受文官非议,这些国子监学子日后多会进入仕途,若是今日与他们起了冲突,传出去只会让 “北凉蛮横” 的流言更甚。罢了,就看看这些饱读诗书的人,到底想整出什么名堂。

徐凤年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右手轻轻按在北凉刀上,心里却默默对温华念叨:“温小二,再等等我,等我解决了眼前这摊子事,马上就去找你喝酒。”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响,细碎的话语不断钻进他的耳朵。

“这就是北凉世子?看着倒不像传闻中那般纨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装又能装多久?他孤身入北莽杀谢灵斩第五貉,我看就是北凉编出来的谎话,今日定要让他露馅!”

“朝廷对北凉一再忍让,他倒好,还敢大摇大摆来太安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大多数离阳人眼里,徐凤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 出身北凉王府,锦衣玉食,早年还四处游历 “不务正业”。即便后来有他入北莽的传闻,也没多少人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怎么可能在凶险万分的北莽杀了谢灵那样的狠角色,还斩了第五貉这种北莽大人物?所以这次徐凤年入京,国子监的学子们早就憋着一股劲,想当着全太安城人的面,让这个 “浪得虚名” 的北凉世子出丑,也好让朝廷看看,北凉所谓的 “功绩” 不过是自吹自擂。

上万名学子渐渐往前围拢,将徐凤年和他身后寥寥几名随从困在御道中央,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有人甚至踮起脚尖,想要看清这个 “纨绔世子” 被围堵后惊慌失措的模样。在他们看来,徐凤年就算再横,面对这么多饱读诗书、代表着 “天下道义” 的学子,也该吓得手足无措,说不定还会抱头鼠窜。

可徐凤年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背后那柄北凉刀。刀身刚一离开刀鞘,就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他握住刀柄,将刀拄在地上,刀刃插入青石板,发出 “嗤” 的一声轻响。阳光洒在刀身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映得他眼底一片沉静。

他想起自己当年在敦煌为了红薯,曾一人一剑守住城门,击退来犯的乱兵;今日在太安城御道,他便一人一刀,挡住这上万名学子的围堵。这点阵仗,比起北莽的黄沙漫天、敌兵环伺,又算得了什么?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凤年身上。这时,一名身着素色长衫、面容清瘦的儒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卷书,神色严肃,走到徐凤年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先是对着徐凤年作了一揖,随后便开口发问,声音清亮,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北凉世子,世人皆传你此前孤身入北莽,斩杀了谢灵与第五貉等人,此事当真?还是说,不过是北凉为了彰显实力,编造出的谎言?”

他连问两句,目光紧紧盯着徐凤年,等着他的回答。周围的学子也纷纷附和:“是啊,快说!是不是假的?”“若真是谎言,今日你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可徐凤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名儒生,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早就认定了他是在说谎,就算他拿出证据,他们也未必会信。与其争辩,不如看看他们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那名儒生见徐凤年不答,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便继续发难,语气也愈发尖锐:“昔年大秦皇帝,坐拥天下全胜之力,尚且受制于匹夫,最终身死国灭。而今我离阳王朝国泰民安,岂能步大秦之后尘?朝廷这些年,处处敬你北凉一丈 —— 粮草、军械从未短缺,可北凉呢?何曾有一事敬过朝廷一尺?你徐凤年今日若是连这点都不敢承认,又有何颜面做北凉世子?”

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论,瞬间点燃了周围学子的情绪,纷纷指责起北凉 “恃宠而骄”“目无朝廷”。那名儒生见状,更是得寸进尺,往前又走了一步,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徐凤年,你不愿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想必是默认了那些传闻皆是虚假。那我便再问你一问,你可想知道,这些年你在北凉,犯下了多少累累罪行?强抢民女、欺压百姓,桩桩件件,可都有人记着呢!”

这话一出,人群的议论声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人开始朝着徐凤年扔烂菜叶、果皮。徐凤年身后的随从见状,当即就要上前阻拦,却被徐凤年抬手拦住了。

没人注意到,此时徐凤年握着北凉刀的手,指节已经泛白,插入青石板的刀刃,已经入地三寸 —— 那是他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这些人只知道听信流言,对北凉的付出视而不见,如今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他可以,可他们不能忘了北凉那些战死的将士!

终于,徐凤年缓缓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我只知道,春秋战乱之中,我爹徐骁麾下的士卒,战死沙场的有三十多万;嘉和年间,征伐北莽,马革裹尸的又有十余万;之后的十年里,守着北凉三州,抵御北莽侵袭,又有八万余人战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子,眼神里满是失望:“你们骂我徐凤年无才无德、无品无志,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我想问问你们,这五十多万战死的将士,他们埋骨在何处,你们可曾记得?国子监数万读书人,平日里写尽佳篇歌颂太平,可曾为这五十万为国捐躯的将士,写过一篇祭文?”

这番话如同惊雷,让原本喧闹的御道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学子都愣住了,他们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 在他们眼里,北凉将士的牺牲,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那名儒生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强装镇定地反驳:“那五十万人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这本就是他们身为军人的职责,与你徐凤年何干?你不过是沾了徐骁的光,才有今日的地位,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

“与我何干?” 徐凤年终于看向那名儒生,眼神冷得像冰,“从今日起,我将为中原大地镇守西北,北凉三州之外,绝不会让北莽的百万铁骑,踏上一寸土地,更不会让他们的一蹄,惊扰到中原的百姓。这,就是与我的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涟漪。有些学子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行是否妥当。

那名儒生见状,心里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继续煽动众人。可就在这时,徐凤年忽然动了 —— 他轻轻握住北凉刀的刀柄,缓缓将刀从青石板中拔出。刀身出鞘的瞬间,一股凌厉的刀意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他借着刚才众人的愤懑情绪,将那股情绪转化为自己的刀意,手腕轻轻一扬。

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御道中央的青石板,从徐凤年脚下开始,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一直延伸到两百丈外,如同一条巨大的沟壑,将围堵的学子们吓得纷纷后退。

做完这一切,徐凤年没有再看那些学子一眼,而是转身,朝着温华所在的客栈方向走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众目睽睽之下,他朝着身后那些刚才还意气风发、此刻却满脸惊愕的国子监学子,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 那是对他们无知与偏见的不屑,也是对他们漠视将士牺牲的回应。

阳光依旧洒在御道上,可刚才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那道两百丈长的裂缝,和一群呆立在原地的学子。徐凤年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的脚步比之前更快了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温小二,我来了,这次再也不会让你等太久了。

而御道上,那名刚才发难的儒生,看着徐凤年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脚下的裂缝,脸色苍白,嘴唇嗫嚅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北凉世子,绝不是传闻中那个纨绔子弟,他的身上,藏着北凉的铁血与担当,藏着那些战死将士的期望与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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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

北凉王府议出行,徐骁语重心自定。

离阳大局已分明,陈芝入蜀无旁争。

吾儿赴京莫心惊,纵是作死也安宁。

北莽百万铁骑横,缺我北凉谁能撑?

徐凤年听心放轻,整装启程向太安。

途中忽闻温华影,暗许面圣把酒倾。

谁料御道起纷争,万儒围堵语相逼。

世子淡然诉实情,五十忠魂谁曾忆?

借得众愤养刀意,御道裂出两百丈。

唾向群儒不留情,转身急赴故友旁。

(本章完)